随风起·“怎么不哭?”
作者:失刺      更新:2024-10-06 15:07      字数:2064
  裴漾无声地流下泪,不安地看向连衡。他面色平淡,看不出悲喜。
  可他那紧握着的拳头却流出了血。
  裴漾知道连衡心中的痛,虽然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但还是选择拉住了他的手。
  离开医院,回到老宅。
  连衡抱着爷爷的骨灰盒,一路上走得很慢。
  他需要操持爷爷的葬礼,也需要安排丧宴……一大堆的事情都在排队等着连衡。
  连衡把爷爷放进宗祠,一个人待在祠内,一天一夜都没出来。
  裴漾进不去,在外面干着急。
  怕连衡饿着,又怕连衡想不开;只能透着门缝,看他。
  他跪在了蒲团上,背影挺的很直,但是为什么那么的寂寥?
  裴漾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怀孕得缘故,变得有些爱哭。
  裴漾微微擦了擦眼角的泪,按时按点,开始给连衡送饭。
  每每放在门口的饭,最后都规规整整地还给了裴漾。她没有法子,只能让人在门外放了一把椅子。
  一天一夜都坐在外面陪着他。
  次日清晨,在满院的宁静中投下来一抹晨光。
  连衡从宗祠内而出,迎着清风徐来,闻着露水的清香,缓缓走到椅子旁。
  他蹲下身体,安静地看着裴漾的睡颜,心中被温暖划过,柔软地摸上她的脸颊:“裴漾。”
  裴漾坐的腰疼,她不舒服地皱起眉,一瞬睁开眼,见到面前的人,实时地叹出一口气。
  连衡把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碰到她冰凉的小手,神智回了笼:“你坐在这儿多久了,我很担心你。”
  裴漾反握住他同样的冷手,委屈地又湿了眼眶:“你在里面多久,我就等了你多久。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呀。”
  这话砸在连衡的心上,无异于在说我爱你。
  他心疼地擦拭她的眼泪,勉强惨然一笑。
  连衡抱起裴漾,将她送回了房间,哄着她睡觉。等她睡着,才去到浴室,洗澡换衣服,刮胡子。
  葬礼选择在老宅举行。
  一连闹了将近一周,老宅才彻底回归安静。
  夜色深浓。
  连衡带着孝,从祠堂出来,刚抬眼,就见到站在门外的大哥,竟然还没走,像是专门再等他。
  连衡压下心里的起伏,走到大哥跟前,先开了口:“在等我?”
  卢奈尔缓缓灌下一口酒,仔细观察连衡的脸色:“怎么不哭?你们爷孙俩,不是很要好?”
  连衡料到了这些话,情绪丝毫没有变化:“就说这儿?”
  卢奈尔向后退了两步,匆匆扬起脸,笑容里满是嘲讽:“我看这感情也没多深,老二啊,你这心真是冰做的。”
  连衡看着他胡闹,目光沉静,“你可以再等等。说不定,我为你举办葬礼的时候,会哭。”
  “真的?”卢奈尔挑眉,有些不相信,但还是盯着连衡的眼睛看了两秒。
  卢奈尔没有得到答案,浅浅挥了挥手,边喝下一口酒,打嗝,背对连衡往前走:“那我,有盼头了。”
  连衡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眸中划过一霎哀怨的情绪。心情低落地怀疑,他为什么不哭?当真像大哥说的那样,他是冰做的吗?
  他心中堵塞,回屋洗了个澡,穿上睡衣,睡在了裴漾的身边。
  都说头七,亲人会回家。
  连衡在祠内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看来爷爷这是见到了令仪,就忘了他啊。
  连衡轻叹出一口气,将裴漾当奶娃娃抱。整个人都埋在她的胸口,头蹭着她,像是要把她闹醒。
  裴漾本就浅眠,有他的捣乱,半眯起眼睛,摸住了连衡的头,声音无奈:“连衡。”
  连衡感受着头上的软手,也不乱动了,睁着眼睛,看着黑暗:“宝贝儿,你说我睡着了,会不会梦到爷爷?”
  裴漾一听,泛起了心疼:“说不定呢,头七很灵的。说不定爷爷想给你个惊喜,带着奶奶一起回来?”
  连衡信了裴漾的话,头重新回到枕头上,伸出胳膊让裴漾枕,侧过身来,闭上了眼睛。
  裴漾见他如此,掐住连衡的鼻子,让他呼吸不了,“你把我闹醒,自己倒是睡得着。”
  连衡依旧闭着眼睛,缓缓用嘴巴呼吸:“有你醒着我才勉强好过一点。”
  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内,是那再也藏不住的压抑,语气破碎:“躺进来,睡觉吧,卿卿。”
  裴漾猛的一听,乍然脸色升温。
  她痴痴地看着他,始终在回味他最后一句,卿卿。
  声音倦懒,还有一些无力,像极了撒娇。裴漾思绪混乱,被迫反应过来,跟着自己的心跳一起,呆蒙地躺进他的怀中。
  脑海里就像个立体音响,一直在循环播放着他的,卿卿——
  连衡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亲昵的词。
  追溯起来,那句小孩儿,跟着她学的,那句宝贝儿,好像也是跟着她学的……
  卿卿她没说过啊!
  裴漾心中咆哮,忍了许久,想着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但闭着眼睛酝酿了许久的睡意,愣是忍无可忍,她从他怀中仰起头,脑门抵住连衡的下巴,滚烫道。
  “你从哪里学来的词?!”
  连衡明显已经进入到梦中,声音低迷:“嗯?”
  裴漾很想知道:“卿卿啊!”
  卿与亲念法有时很像,听在连衡的耳朵里,就以为裴漾在索要亲吻,他本能的寻到她的嘴巴,吻住。
  裴漾被亲地,意乱情迷,当即就忘记了要询问情况。
  她红着一张脸,抱着那颗杂乱的心背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