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二天我请了一整天的假。
  我去了Anna姐的旅店，请她帮我牵线一个靠谱的黑市贩子，Anna姐人脉很广，很快帮我约到一个，中午就见了面，谈好了价。
  黑市有黑市的规矩，只为销赃，不问来源，只是压价压的很厉害，二手市场卖3000万，这里最多给到2000万，但最大的问题还不是价格——由于凌的失踪，整个金融系统停滞，连最基本的存取款业务都无法进行，黑市贩子拿不出2000万现金。
  “小姐，不是我故意压价，现在整个金融系统濒临崩溃，就连自由科技集团的那些大人们也在焦头烂额，我手里只有1500万现金，如果您能接受，咱们就现交现付，您看怎么样？”
  黑市贩子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坐在丽姐的对面，恶狠狠地咬了口涂满了料理酱的吐司。
  做梦！
  3000万就这么给压到了1500万，当我是冤大头宰吗？
  “息沐，你还好吗？”
  大约看我眼神凶恶，丽姐放下了手中的茶，担忧地看着我，
  “你昨晚和他……没受伤吧？”
  “……”
  我被吐司噎了个正着，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终于顺了气，
  “咳、咳，没有的事……丽姐，你放心，吴真的是个意外……”
  听Anna姐说，自从被吴绑架后，丽姐的状态就很不好，昨晚本来带了一个嫖客回旅店，嫖客想玩警长小偷cosplay，结果才铐上一只手，就被还有阴影的丽姐抄起东西砸破了头，赔了一大笔医药费才了结。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约丽姐吃午饭的原因。
  丽姐听了我的话，却只笑了笑，眼里有些悲哀。
  “息沐，我们这样……有意义吗？”
  我看向丽姐，刚要开口，她又低下眼，躲避起我的视线，
  “我只是觉得……我很害怕，息沐，我……我、我太害怕了，我们……可不可以不做了……”
  我握上了丽姐不断颤抖的手，她的手很凉，我知道她很害怕，这不怪她，是吴的错，也是我的错，
  “对不起，丽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
  “如果我是你，我……会和他一起离开，”
  然而丽姐打断了我，她看着我，认真道，
  “其实你知道，他对你很好，我看得出来，息沐，他比这个世界对你都好。”
  我移开了眼睛。
  餐吧外，阳光明媚，就像那天的夕阳，车窗缓缓落下，我看到了那双烟色的眼眸。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闭上了眼睛。
  心脏怦怦直跳。
  是的。
  从那一日那一时起，我就遇到了麻烦。
  一个……大麻烦。
  84
  “息沐，我真的希望你和凌一起离开，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做这个……有时候，爱一个人比爱这个世界更重要。”
  我在家门前停下了脚步，没有进行虹膜识别，而是转过身，趴在了走廊的窗台上。
  晚风吹过。
  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摩天大厦的尽头，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余晖与天之城交映，镀出金色的轮廓，仿佛神殿般华美壮丽。
  那是汇集了全人类财富的杰作。
  “柒？”
  我回过头。
  凌和Prince一人一狗正站在门口，凌有些诧异，Prince则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嗷呜～”
  我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爸爸和妈妈。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他们了。
  在爸爸因为高利贷破产前，我每天也是这样，屁颠颠地从学校回到家。妈妈总会算准时间提前打开门，也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晚餐，虽然大多只是糊状的速食剂，但一家人吃饭总是很开心。吃完晚餐，我们会出门散会步，我的成绩很好，路过自由科技集团的标志，我都会自信慢慢地指着那个标志，拍着胸脯告诉半辈子都在辛苦做底层机械师的爸爸，我一定会考上Alpha大学，然后努力成为一名自由科技集团的员工，让爸爸妈妈过上好生活。
  那就是我曾梦想过的、最好的生活。
  直到后来，我没有家了。
  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家了。
  我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时隔多年，我竟然在他们身上又看到了家的影子。
  “柒，你……怎么了？”
  凌走上前，担忧地看着我，似乎在紧张我是否受伤。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张开手臂，用力地抱紧了他。
  他很暖和。
  Prince也跑了过来，学着我抱凌的模样，踮起后腿，也用力地抱紧了我的小腿。
  它的小肚皮也很暖和。
  我弯起了眼睛。
  “凌，我们……去伽马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