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
  顾团团的回答让江野感到有些意外，他无声的垂眸看着眼前矮他一头的顾团团。脸蛋红扑扑的，似乎不敢看他，撇过了头去，可嘴唇却紧紧抿着。
  没一会儿，顾团团脖子都僵了，她也觉得这样子属实太怂，扭过头来重新直视江野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你都没问过我答不答应，我为什么要说你是我男朋友。”
  江野愣住了，仔细回想一番发现还真是这样。
  两人自幼就是邻居，从小玩到大，小时候江野就喜欢着顾团团，一直到现在也没变过。女孩的存在已经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从未想过失去了顾团团会是什么样子，自然也从未想过顾团团会拒绝。
  看着女孩满是倔强的脸，江野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
  那是一幢老楼。
  每一层都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连接邻里之间的房门。
  那年，两个人才七岁。
  江野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根拖布木杆，当成了金箍棒扛在肩上。刚上楼就看到顾团团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哭，赶紧跑到跟前，“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男孩金箍棒杵在地上，稚嫩的声音带着愤怒。
  “我妈。”
  “……”
  男孩手里的金箍棒拿得不是那么稳了，要说是哪个同龄的孩子，哪怕大一点的，江野都能过去把场子找回来，可顾阿姨……
  江野噎住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一个唾沫钉，“阿……阿姨，她怎么欺负你了？”
  顾团团抹了抹眼泪，抽了下鼻子，声音哽咽，“我……我要吃蜂蜜，我妈就打我……”
  江野挠了挠后脑勺，一时没听明白，又问了好几句，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顾团团看到电视里在播蜂蜜，她没吃过，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就缠着外婆说要吃蜂蜜。外婆疼她，就准备穿衣下楼去买，刚到门口撞到了顾妈。
  顾妈一问，脸上没了笑容。因为超市离得太远，外婆年纪也大了，所以像买菜这种活都是顾妈隔几天买好了送过来，就怕外婆累到。
  可现在一听，就为了一罐蜂蜜还要特意去趟超市？顾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扒下顾团团的裤子就是一顿揍。到现在了，顾团团屁股还隐隐作痛。
  江野听完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起还在抹眼泪的顾团团就往楼下跑。
  “干什么呀！”
  “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毕竟是小孩心性，抽泣了两下，一听到有好东西就立刻忘了哭了，满眼兴奋的被江野拽下了楼。
  两人跑到楼下一颗歪脖树底下，江野用手里的棍子指了指树上，“你看那是什么？”
  顾团团仰起小脸，顺着江野的指的方向看，一个圆卜隆冬的东西挂在树上，仔细看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洞。
  “那是蜂窝，里面就有蜂蜜。”
  顾团团一听蜂蜜，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分泌出了口水。
  “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拿去。”
  江野把木棍顺着领口往背后一插，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树，缓缓靠近。
  蜂巢里面的蜂群，仿佛感受到了入侵者，发出了不安的嗡嗡声。
  声音密密麻麻的，听得江野头皮发紧，心底萌生了退意。可眼角瞟到了树下远远仰头等着的顾团团，他咬了咬牙，趴在树上又往前挪了挪，从背后抽出来棍子，瞄准蜂窝狠狠地捅了两下。
  在他看来，把蜂窝打下来，里面的蜜蜂要么飞走了，要么就摔死了。
  可事与愿违，这两下江野铆足了劲，可蜂窝丝毫未动，反而一大群蜜蜂从里面嗡嗡嚷嚷的飞了出来。
  江野知道大事不好，所幸歪脖树不高，他从上面蹦了下来，对顾团团喊，“快跑！”
  顾团团也被树上的蜂群吓到了，听到江野喊话，赶紧往楼里跑。
  江野挥舞着手里的金箍棒断后，如同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耍的虎虎生威，密不透蜂……
  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江野的右眼被叮到肿得睁不开，就剩一条缝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吸引火力，顾团团才能毫发无伤。
  江野肿着眼皮，捧着一个玻璃罐子，神神秘秘的找到了顾团团。
  顾团团看着里面金黄剔透的浆液，“这是……蜂蜜？”
  江野得意地点点头。
  “你哪来的？”
  “当然是那个蜂窝里的。”
  实际上是江野用自己的零花钱去超市里买的，可男孩抹不开面子，嘴硬的撒了谎。
  两人偷偷摸摸去了厨房，拿勺子舀蜂蜜吃。
  江野打小就对甜食差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他怔怔地看着顾团团吧唧吧唧的小嘴，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团团，让我亲一下。”
  “不要。”
  “为什么？”
  顾团团勺子送到嘴边停住了，歪头想了想，“我妈说了，只有结了婚的人才可以亲亲，就像是我妈跟我爸那样。”
  “那我们以后结婚好不好？”
  “好啊。”
  “那你让我亲一下。”
  “不要。”
  顾团团吃着蜂蜜，脸上尽是满足，可裹满了蜜的小嘴却无情拒绝。
  女孩儿时与现在的脸蛋在江野眼前重迭到了一起，都是同样的拒绝，不同的是顾团团的唇上不是蜂蜜，而是两人的津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