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恳求声飘荡在房间里，她无动于衷地站立。
  没有人看见凉夜的脸有多少晶莹的钻石，正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
  乔歆羡拧着眉，另一只手在被窝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想要抵挡不可抑制的困意：“夜儿～！”
  “乔歆羡，你会不会因为愧疚，就搭上你自己的一辈子？”
  身后，没有回应。
  他动了动嘴，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凉夜擦干了眼泪走到窗台边凝视橘黄色的路灯。
  夜，真冷！
  耳边似有鸟儿喳喳叫，凉夜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看到将近天亮。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为了守着乔歆羡的。
  听见周围有家属跟护士走动的声音，她这才给司南打电话：“把我的车开过来。”
  她的车上有这里的出入证，哨兵不会阻拦，只有这样，她才能出去。
  清晨七点半，金色的晨曦沐浴着大地，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韶光不为少年留，寸寸光景，满是相思意。
  乔欧夫妇领着康康过来，可是整个房间都看不见凉夜的踪影，只有乔欧睁着大眼，静静凝视着窗棱上淡淡斑驳的光影，在发呆。
  康康跑上前去：“叔叔！我妈咪呢？”
  康康身上已经换了第一次去乔歆羡家里穿的白衬衣，晶莹剔透的大眼灵气逼人，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格外讨喜，眼巴巴地盯着他。
  这可爱又帅气的小模样，任谁都忍不住想要疼爱他。
  乔欧将早餐放在茶几上，眉宇间也凝结着不解。
  洛天星走上前，看了眼儿子落寞的表情：“吵架了？”
  摇了摇头，乔歆羡道：“我刚醒，她已经走了。刚才护士过来给我量体温，我问过，护士说她刚走一个小时。”
  大概怕父母误会凉夜不管他，所以他加深解释，道：“她昨晚跟我说，今天要去意大利谈生意，让我好好照顾康康。”
  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走了，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道别的话。
  乔歆羡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跟凉夜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但愿这只是他的错觉。
  闻言，康康似乎很明白的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奶奶：“我妈咪总是这样的，这段时间能每天陪着我，已经很难得了！以前啊，好多天还未必能跟她一起吃一顿饭呢。
  那种明明心里很失落，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模样，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到骨子里。
  “可怜的宝宝。”洛天星摸了摸康康的小脸，对着乔歆羡轻叹了一声：“她等到天亮才走，想必也是担心你。”
  乔欧点点头，瞳孔中掠过惋惜：“她也不早说。我们还以为你们可以借此机会增进一下感情，早知道她今天还要飞早机，我们昨晚就不让她留下了。希望不会耽误她的事情。”
  “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洛天星又问。
  乔歆羡握着手机，难过道：“没。打不通电话。她身边人的电话也打不通。”
  真的是很懊恼的，昨晚怎么就那样睡过去了呢？
  想着临睡前，她的话像是梦魇一般飘荡在脑海中，她问他会不会因为愧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真的，还是梦境呢？
  康康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来，晃着两条小萝卜腿：“可能已经在飞机上了。”
  乔歆羡闭了闭眼，心中好不舍得，也不知道他睡着之后她有没有亲过自己：“或者是赶时间，从这里直接去机场的。”
  乔欧把早餐摆好，当即走过来取了拖鞋放在儿子床边，温柔道：“别想了，来，爸爸扶你去洗漱，医生说让你适当地下床走走，有助身体恢复。”
  “好。”
  直到用过早餐，医生才过来查房。
  给乔歆羡非常细致地检查了身体，原本该护士来做的很多事，因为身份贵重的关系，全都换成了医生亲自上阵。
  又是消毒了一次伤口，用干净的白色纱布刚刚包好，乔歆羡就想起了凉夜身上的白色纱布。
  想起前天晚上的抵死缠绵，凉夜好像比他还要娇涩的样子，真真是让他意犹未尽。
  手背上的针头扎好，门口护士过来说了什么，医生转身过去接过一个档案袋，听见护士的话直接将档案袋交给了乔歆羡。
  “小乔首长，这是门诊的周军医送过来的，说是三天前您让他查的东西。”
  乔歆羡单手接过，看了眼面前的黄色档案袋，心知这是自己跟康康的dna报告单。
  不过，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问过凉夜，凉夜亲口承认，说她跟孩子的父亲是认识的，而且孩子的父亲是个有背景的人。
  瞳孔掠过微恙，他将档案袋捏在手心里，单手打开。
  康康见他一只手不方便，于是伸出小手帮忙：“叔叔！叔叔我帮你哦！”
  乔歆羡笑了，看着这张天真讨喜的小脸，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一样会将康康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如果康康的父亲一辈子都不会找上门来，他真希望康康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不是亲生父子的秘密。
  肉嘟嘟的小手，伸到了黄色的袋子里，捏住一张白净的a4打印纸。
  拿出来之后，笑眯眯递上：“叔叔！给！”
  乔歆羡微笑着接过，晶亮的黑瞳稍微一扫，目光死死盯着最下面的一行小字上！
  电脑提示建议：该对dna样本原主系亲生父子关系。
  清新的微笑挂在嘴边，乔歆羡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目光艰难地往上移，认真探究这份报告上他错过的每一个字！
  dna基因序列比对结果为99％！
  有没有误会的可能？有没有？
  棒棒糖是他亲自喂康康的！
  手指是他亲自送给医生扎破取血的！
  军医院！
  军医！
  谁来告诉他有没有误会的可能？
  乔歆羡的大脑在混沌中精密地运转，当他排除掉种种不可能之后，目光再次投向了扒着自己的床边眨巴望的小男孩，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乔欧夫妇站在不远处，一个佯装用笔记本办公，一个佯装玩手机，全都不动声色地将儿子那副震惊又感动的模样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