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者:碧云天      更新:2022-08-26 06:40      字数:6180
  “小乖乖,你今日也看到本王有多忙。”一边亲着李清珮的耳垂,一面解衣,温柔动情的说着情话。“并非不是不去找你……”
  李清珮几乎扛不住赵璟的痴缠,更何况她自己也想的厉害……,正在这时候,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赵璟脸色一沉,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心神,亲自动手给李清珮整了整衣衫,这才说道,“何事?”
  外面传来王管事的声音,道,“王爷,太子殿下说一会儿找您,有事相商。”
  果然过来一会儿,太子就蔫蔫的走了进来,进来见到屋内只有两个人,颇有些诧异,但是见李清珮很是全神贯注的执笔,想着是司正的人,应该是给睿王拟旨,收了心思,径自朝着睿王而去。
  “叔爷爷,父皇这几日昏睡的越来越多了。”说道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的说道,“李御医说恐怕也就是这两天了。”
  又道,“这次真的……,李御医新开的药也不起作用了。”
  “其实原本就说,那方子乃虎狼之药,极为凶猛,治不好父皇,只是让父皇多在人间逗留几天而已。”
  太子说道后面,几乎是已经是没有声音,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大赵的太子,不过就是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痛苦而难耐。
  赵璟其实并不赞同用那个方子,他觉得皇帝如今这破败的身子,强行挽留,只有痛苦,还不如就那般干脆的走了,也是个解脱……,但是对于太子等人来说,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当然这不是他说不伤心,只是因为旁观者,更为理性的看待而已,见太子哭的这般伤心,也跟着落下泪来,却还是强撑着安慰了许久。
  最后谈到后事,太子说道,“叔爷爷,我想亲自写讣告。”
  赵璟听了,对着李清珮说道,“你去把陛下的起居注拿来。”又对王管事说道,“你领着李大人过去吧。”
  李清珮赶忙起身,跟着王管事一同出来,原本皇帝的起居注是史记单独保管在文史馆的,且不会给皇帝过目,只是后来不知道由哪个皇帝起了头,就坏了规矩,虽然也是起居注,但其实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愿,只写好的,不写坏的,如果但看起居注,每一个皇帝都是贤明的君主了。
  不过想要写讣告,肯定是要把一些事情记录出来的,所以需要起居注。
  李清珮跟着到了文史馆,等着进去,那内侍却是问她,要哪一年的……,李清珮这才知道,起居注从每日吃什么,住什么开始,事无巨细的描写,皇帝十一年的当政,几乎好几车的起居注了。
  她一时有些傻眼,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去问问清楚再来吧。”
  王管事皱眉,骂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你还要耍什么滑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我先发,一会儿就补完。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那内侍却是傲慢的说道, “又不是不给, 少拿太子殿下来压人。“又指了指东边的柜子,道,“精简版的起居注在那边的柜子里, 自己去拿!”说完就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王管事很是有些生气,正要说话却是被李清珮拦住,她已经是见识过宫人的傲慢,完成差事要紧,实是没工夫吵架。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东边的柜子下,李清珮很快就看到放的整整齐齐的五本精简版起居注,李清珮拿起,结果看到最下面放到的竟然是先帝孝宗皇帝的起居注, 书鼓鼓的, 颇有些奇怪,她打开看了下,看到一页夹着画着兰花水墨画的书签, 那书签没有被放平,这才鼓出一大截来。
  等着把书签拿开, 李清珮也有些好奇,是什么内容,一定要史官特意拿着书签标记, 顺手瞧了一眼,看到有一段内容用朱笔划了线,写的是天顺七年春,孝宗皇帝病危,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赵健,就是如今的皇帝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倒也没什么新奇的内容。
  李清珮满心思都在皇帝的起居注上,到没有在意,用锦缎包好了书,来到那内侍跟前,写好了借条,这才出了门。
  太子看到起居注,很是伤感,一边翻着一边和赵璟说起皇帝这些年的作为来,说几句就哽咽下,赵璟也少不得跟着一起叹气,想着皇帝到底也是努力过,只是想起如今败坏的朝政,连一个小小的江匪都敢劫持官粮……,就有些茫然,当初孝宗皇帝想让他继承大统,是不是应该接受?
  如果是那样,皇帝虽然会有些埋怨,但不会被国事拖累,还能多活一些日子,朝政也不会变成如今……,连个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想法也是短暂的,很快赵璟就意识到,太子要写到很晚,不想让李清珮也跟着熬夜,道,“李大人,今日辛劳了,就先回去吧。”
  李清珮很是不舍,却也知道今日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恭敬的说道,“殿下,那微臣告辞了。”
  李清珮回去的晚,准备的饭菜都已经凉了,郭氏不是唠叨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看来以后要把三叔找回来了,专门给你赶车。”然后说起最近灾民的事情,“总一些人有门路混入城中,前面几家已经说有窃贼偷粮食了,世道开始乱起来了,你夜里一个人回来,娘实在是不放心。”
  因为整个北地受灾,京城都显得有些紧张,粮价暴涨,也多亏李清珮之前买入了不少,他们家倒是不愁,只是许多贫户都是吃多少去米铺买多少,米价暴涨,如今已经是平时的三倍,这还是睿王下了旨意,不让继续涨价了……,也还是让许多人家捉襟见肘,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
  李清珮已经是在路上遇到好几次,饿的脸色发黄的孩子当众偷东西。
  想到这些,李清珮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以前总觉得当局者都是比平常人还要聪明的人,不会发生让人觉得愚蠢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等着她在皇宫里当了一阵子的差事,她就发现……,皇帝常年没有监管,朝廷内结党营私,超纲混乱,疏于管制,很多事情都令她觉得不可思议,比如一个堂堂大赵,竟然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已经是初现破败之像了。
  又想起今天晚上太子谈起皇帝的功德来……,她忍不住嗤之以鼻,在位不过十一年,却是下了江南七次之多,只是因为南方气候温暖,对皇帝的病情好,结果每一次下江南就要损耗几百万两的银子,一路上还以重新修路,可谓怨声载道。
  而太子呢?为了祈愿皇帝长寿,不断的修建寺庙,大行佛法,其铺张浪费程度,简直叫人咂舌。
  据说朝廷欠了许多官员俸禄好几年了,有钱去大肆做佛法,做金身,却是没有钱给官员,卫所的兵士发放粮饷。
  官吏们拿不到俸禄,兵士拿不到粮饷,就只能自己找门路,都不正经做事,哪里还有朝廷的律法在?
  李清珮叹气,顿时就没有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跟郭氏到了晚安,去漱洗了一番就上了炕。
  今天下了初雪,郭氏已经烧了暖炕,她躺在温暖的炕头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今大雪,外面那些灾民会不会冻的受不了?又想到赵璟今天拍着桌子生气的事情来,想着他身上担子真重,这样个破败的朝政,他都要扛出来。
  说起来孝宗皇帝虽然排斥女官,但是倒有些能力,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说像如今这般,乱象丛生,想到这些自然就想起今天看到的起居注来……,忽然间,她睁开了眼睛,天顺七年春,那是什么时候?
  如果没记错,那正是十一年前,赵璟最在意的,孝宗皇帝下了圣旨满门抄斩穆氏一族的时候。
  大半夜的,李清珮只觉得有些寒毛直竖,一个可能让她觉得十分的可怕……,她坐起来,神色凝重,反反复复的想了好久,把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发觉得这就是隐藏在那岁月中的真相。
  这一天晚上,她怎么也没办法睡着,越想越发觉得这天家当真是没有人情可言,实在是可怕。
  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盹儿,精神萎靡的去了宫里,夏息看到李清珮这样一个大美人,顶着个黑眼圈,颇有些好笑,还当昨天第一次当差,太过紧张,安慰道,“李大人,睿王殿下虽然严谨仔细,却不是苛刻之人,你大可不必这般紧张。”
  一旁正在写文书的居一正,嗤了一声,算是明显的在嘲弄李清珮难当大任,道,“李大人,下次本官替你去吧。”
  要是往常,李清珮总要怼回去,但是今天却是满腹的心事,无心和居一正对峙,沉默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儿找什么借口去找睿王……,又或者到底要不要告诉赵璟?
  居一正看了眼蔫蔫的李清珮,见没有像往常那般尖牙利爪的扑上来,想着到底是女子,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思来,道,“既然害怕,又何必来做官,在家里做做女红,照顾孩子,岂不是更好?”
  李清珮气的快吐血了,终于忍无可忍,瞪着居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居大人,不止是男子向往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女子也想不惜一死,诣阙上书,勇于言事。”
  居一正,纹丝未动,继续写字,头也不抬只当没有听见。
  李清珮气的牙痒痒,就是这般,只要她怼两句,居一正就一副,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跟你一个妇人计较,这种神态,倒是比真正跟你对峙,还要气人。
  正在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李大人在吗?”
  来了一位内侍,说是睿王让她去景阳宫,继续昨天没写完的圣旨,她心里想着,倒不用她找借口去了。
  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着内侍去了景阳宫,因为是第二次,熟门熟路的,到没有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
  赵璟穿着一件玄色底金线绣着游龙的蟒袍,头戴翼善冠,拧着眉头跟内阁首辅廖北商量着事情……,显然也是没睡好,皮肤有些暗沉,只是他出身尊贵,即使在外也是叫人瞩目的对象,这会儿在宫里,早就无所顾忌,整个人气场全开,很是有种威严天成的的肃穆来。
  李清珮能注意到,那个很是孤傲,曾经提议让秦王当摄政王的内阁首辅廖北,这会儿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丝的不耐和敷衍。
  又想起皇帝的坚持让赵璟当摄政王的事情来,果然也是有缘由的,赵璟要比秦王更合适这里,能镇得住场,让人信服。
  赵璟看到李清珮,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复了从容,道,“今日又要劳烦李大人了。”
  那之后李清珮还是按照昨那般,老老实实的写文书,写的正是废寝忘食,忽然看到王管事行来,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悄声说道,“李大人,瞧着您这模样,昨天也没有睡好,喝杯参茶补一补吧。”
  李清珮喝了一口,觉得有点甜,往常她都嫌参茶有一股怪味,其实她就是不习惯人参的味道,赵璟就会给她的杯子里放糖,她想着这定然就是赵璟的主意……,忍不住扭过都去看赵璟。
  赵璟像是感应到李清珮的目光一般,抬头望了过来,两个人远远的对视,李清珮朝着他甜甜的笑了起来,赵璟一时恍惚,好容易克制住心神,耳根一红,轻咳一声,低下头来继续跟廖北议事。
  等着到了中午,赵璟终于腾出空隙来用膳,找了借口让李清珮一同用膳,饭菜很是素净,是两碗羊肉汤面,加几碟小菜,赵璟解释一般的说道,“最近减了许多用度,反正按规矩上菜,几十种,总是吃不完……,想着不要浪费了。”把切好的腌火腿往李清珮跟前推了推,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这会儿能吃上羊肉就是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再说李清珮倒也不是那娇贵的人,道,“也没吃过宫中御厨的手艺,倒是要好好品一品。”他们司正的小厨房并不是御厨做的,倒是御厨的徒弟之类的,不算真正的国手。
  赵璟温柔的看着李清珮,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这才放开。
  两个人难得一起用了膳,时不时相视一笑……,只觉得即使最平常的相处,也是这般叫人愉悦,只是李清珮想起昨天发现的事情来,又觉得心事重重的。
  赵璟知道了会怎么想?
  赵璟自然看出李清珮有些不对劲儿,等着用膳之后,一起喝茶,这才问道,“瞧你有些心事的样子,到底是何事?难道不能对本王言明?”
  李清珮看着赵璟清亮的目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道,“王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璟却是误会了,略有几分醋意的道,“本王可是早就听说了,这司正来了个天仙一般的美人,许多人正是挖空了心思往那边凑。”
  李清珮听了忍不住笑,心里甜丝丝的,瞧了眼外面,见四周无人,仰头亲了赵璟一口,正要退回来,却是被赵璟揽住腰身,抵在墙壁上狠狠的吻了一番。
  等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赵璟道,“说吧,到底是何事你只要没把天给捅破了,本王都能护着你。”
  李清珮心里又甜又酸,气的捶了下赵璟……,只是想到马上就要说的事情,一时又觉得心情沉重,退了两步,正襟危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道,“王爷,微臣说道事情十分的要紧。”
  赵璟也察觉到事情的严峻,道,“本王听着,你但说无妨。”
  李清珮捋了捋思绪,道,“微臣记得天顺七年春,三月二十五日,孝宗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让穆氏一族株连九族。”
  “正是这个日子。”赵璟自然记得很清楚。
  “可是微臣,昨天去文史馆拿起居注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孝宗皇帝的起居注……,哪里明明很清楚的写了,三月二十三日开始,孝宗皇帝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当初王爷说,这这旨意是孝宗皇帝下的,但是当时孝宗皇帝明明昏迷不醒……”
  赵璟自然相信李清珮的话,但是乍一听的时候,还是震惊到了,如果真就是这般,作为先帝的孝宗皇帝昏迷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下旨意,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一直都视为至亲的人。
  赵璟一直都觉得当初先帝下了这个旨意,根本就是病糊涂了,听信了谗言,所以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没有真正的怪过先帝……,可是如果这件事当时清醒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帝赵健所为。
  那么他的所图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赵璟一时只觉得惊天霹雳一般,胸口憋闷的难受,就是呼吸也不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赵璟颓然的坐了下来, 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清珮很是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知道赵璟对皇帝的手足之情, 不然也不会一直把穆氏一案拖到现在, 虽然也是被皇帝阻拦的厉害,但是不想让皇帝难做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她以为皇帝也是如此, 不然皇帝和赵璟两个人恐怕早就该是兵戎相见了。
  可是现在发现的这件事,竟然是这般的……
  “王爷……”
  李清珮走了过来,却是赵璟一下子就握住了手腕,他沉闷的说道,“这几日你先回家歇着,就不要过来了。”
  李清珮一时有些不解,正要说话,却是听赵璟说道, “你想想, 为什么你去拿皇帝的起居注,却是看到了先帝的?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是有些太凑巧了些,就好像是故意引我过去……, 只是思来想去,这件事不管是故意也好, 有什么目的也好,总也要告知王爷,清珮见识浅薄, 难以评判。”李清珮其实也有些预见,只是觉得这件事,她做不了主,还是要让赵璟下决断才好,所以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早早过来相告了。
  赵璟显然好受了一些,帮着李清珮整了整官袍,轻柔的摸着她的脸颊,道,“你做的很对,以后遇到事了也要这般,难道我还不能护着你?“说完到底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因为吸允过,那嘴唇就跟柔软的花瓣一般嫣红欲滴,他好容易忍住自己的渴望,沉凝的说道,”这宫里早就有人对本王心存恶意了,本王倒是不怕,就是怕伤到你,你先回去歇个几天,等着过几日事情有了结果再过来。”
  又道,“本王会派人护着你。”
  “不至于……”
  赵璟看着李清珮清澈的目光,只觉得胸口憋闷的不行,他还当他们赵家兄弟,虽然是天皇贵胄,但是总是亲情多一些,但其实在皇权面前,一切不过都是虚言。
  “本王要是猜的不错的话,昨天那个管着文史馆的内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璟担忧的望着李清珮,“丫头,你乖乖的在家里歇个几天……,这一次竟然把你扯了进来,本王心里实在是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