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明挚应声离去。
  于是，等到芜笙一身红色骑装，戴着一顶围帽坐在马背上出门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已经变了一个样。只是她还不知道。
  楚明挚并没有骑马，而是充当马夫，仔细认真的拉着芜笙那匹马的缰绳。生怕出一丝意外。
  两人慢悠悠的往长安街走去。
  一路下来，连个路人都没有遇到。
  而芜笙的身后，跟着整整三十个家丁，个个全副武装，随时为小姐效命。可以说是非常夸张了。
  楚明挚一路走，一路介绍。
  “妹妹，那边是卖衣裳的羽衣阁，你跟母亲常去的。隔壁新开了一家首饰店，妹妹可是想去逛逛？”
  “不想！”
  楚明挚继续介绍其他。
  而等在那首饰店门口的楚昊远，立刻又往前走去，来到了一家卖胭脂类的凝肤楼。
  “妹妹，你的胭脂可还有，哥哥跟你去挑一些胭脂可好？听说凝肤楼最近新出了一款特别好看的胭脂。”
  芜笙皱着眉头说道，“哥哥，你为何如此清楚这些女孩子的物件？”
  楚明挚一时语塞。
  这些东西不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吗？
  他其实一点也不清楚，都是父亲要求他这样说的！
  为了陪妹妹逛街，他们父子两也是操碎了心。
  楚明挚看着父亲楚昊远带着几个人，继续往下一家店铺走去……
  那是一家酒楼。
  无奈，只好继续说道，“哥哥也是为了妹妹才去了解那些，既然妹妹不喜欢，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芜笙继续摇头，“出门前才吃了一些糕点，现在也不饿……吃不下酒楼的东西。”
  这就尴尬了！
  楚昊远都已经在酒楼打点好了！
  楚明挚只好朝着酒楼那边摆摆手，父子两就在芜笙眼皮子底下，上演着一出出哑剧。
  虽然芜笙看不清楚，只有模糊的轮廓，但是她也有其他感觉的啊。
  “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芜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失望。
  正在跟楚昊远打手势的楚明挚：……
  “我……我没有……妹妹……”楚明挚很是心虚。
  “哥哥……集市哪里是这样的？一点其他行人的声音都没有，连叫卖声都那么假，我以前没有逛过吗？哥哥……我的脑子里，还是有着记忆的。我知道你是为好，可这样，我一点也不开心。”
  “妹妹……对不起……哥哥就是担心你……”
  “哥哥，我想去西大街那家豆花铺。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跟哥哥去吃那里的豆花了。”
  楚明挚愣了愣，豆花铺……是啊，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去了，因为，那里有他童年最深刻，最美好的记忆。
  “好！哥哥带你去。”
  楚昊远一直在不远处听着，自然也没有反对，他也默默的跟着走去。
  芜笙突然转过头，说道。
  “爹爹，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回去好好陪娘亲吧。”
  楚昊远：……
  女儿怎么知道的？
  “爹爹，你身上的味道，也就娘亲觉得特别了……”
  开始修炼精神力之后，芜笙的五识，可以说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了。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楚昊远的，芜笙自然是不会搞错。
  恩，有股固执的傲娇味……
  楚昊远傻眼了，连忙闻了闻自己的手臂，腋下。
  “我明明每天都沐浴啊！女儿你是不是闻错了？”
  芜笙大笑着将手举过头顶，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楚明挚识相的牵着马离开。独留下楚昊远在原地一直闻自己的身体的味道。
  ***
  西大街的豆花铺，此时并没有什么人，楚明挚扶着芜笙下马，牵着她坐到凳子上。
  然后对着老板喊道。
  “来两碗豆花。”
  “好嘞，客官稍等。”
  芜笙将围帽摘下，放到一边，她双手托着下巴，笑得灿烂。
  “哥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豆花了。”
  “妹妹若是想吃，哥哥以后经常陪你来吃！”
  “嗯~好！我还想吃糖人。”
  “一会吃了豆花再去买。”
  兄妹两有说有笑的，一会豆花就上来了。
  楚明挚端起碗，开始喂芜笙吃。
  “张嘴。”
  “啊……”
  “嗯，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豆花还是那个豆花，人，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正如那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芜笙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在心里感叹。
  “楚大哥？芜笙妹妹？”
  一道带着疑惑的洋洋盈耳的女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楚明挚的手不由得的顿了一下。
  他立刻转身，便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嫣儿……”意识到不妥，楚明挚又马上改口，“慕姑娘。”
  可芜笙早已听清。
  嫣儿，慕长嫣！
  镇国公府嫡长女，原身的好姐妹，即将进宫成为皇帝后宫的一员。
  呵~如果真是好姐妹，怎么会在芜笙最艰难的这段时间，不曾上门，不曾有只言片语的信件呢？
  不过是塑料姐妹花罢了。
  原身看不清，芜笙又怎么可能被蒙蔽？
  尤其是楚明挚的表现，让芜笙对慕长嫣有一丝反感。不过她掩藏得很好。
  毕竟，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呢。
  “原来是嫣儿姐姐，你也来吃豆花？”
  慕长嫣收起脸上的疑惑，展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她并没有回答芜笙的问题，而是握着芜笙的手，关心的问道，“芜笙妹妹，你的眼睛，可还好？我在家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我爹娘不准许，这才没去，你不会怪我吧？”
  芜笙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说道，“我的眼睛还好，久了总会习惯的，嫣儿姐姐，我们可是好姐妹呢，自然是不会怪你，牢姐姐挂心，我一切都好。”
  “那害你的人，可找到了？”慕长嫣盯着芜笙的紧闭的双眼，嘴角却微扬。
  她的蛊虫，怎么可能轻易被发现呢？
  摇摇头，芜笙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没有……”
  “不说这个了，哥哥陪着我吃豆花呢。”
  “楚大哥对你可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芜笙在慕长嫣的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嘲讽。
  呵，是该嘲讽呢，毕竟，他是罪魁祸首。
  可为什么慕长嫣会嘲讽？芜笙一瞬间就在脑子里想了很多。
  但嘴上依然天真的说道，“那当然，这世上除了我爹娘，就数哥哥对我最好了。嫣儿姐姐你没有哥哥，羡慕不来的。”
  慕长嫣虽是嫡长女，却并不是很受宠，府里还有一大把的庶子庶女，平日里很是头疼。
  这大家族里那些腌臜事情，怎么可能会少？
  别说兄友弟恭，姐妹情深，不害人算不错了。
  慕长嫣尴尬的笑了笑。
  桌子底下的手帕却是拽得紧紧的。
  这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为什么她楚芜笙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如此潇洒的活着？
  不应该是每天在府里以泪洗面，不敢出门吗？
  居然还大大咧咧的出来丢人现眼！难道就不怕坏了丞相府的名声？坏了皇帝的名声？
  毕竟，她楚芜笙可是钦点的未来皇后呢！
  慕长嫣想要从芜笙的脸上找出逞强的痕迹。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凭什么啊！？
  慕长嫣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楚明挚，很是生气。
  楚明挚在慕长嫣来到之后，就不曾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连自己的妹妹都忽略了。
  现在慕长嫣瞪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瞪了。
  想要问清楚，可是，他到底顾忌这里是外面。也就忍下了。
  不过，嫣儿瞪人的样子，也是那样的迷人……
  芜笙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力，终于勉强看清了楚明挚看着慕长嫣的眼神……
  有爱慕，有自卑，有期待，更有担忧……
  原来，她的哥哥，心里早就有人了。
  竟然隐瞒得这样好，之前一丝痕迹都不露。一如原身对哥哥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芜笙看不见了，或许，这辈子，楚明挚都会把自己对慕长嫣的心意，藏得好好的吧。
  可慕长嫣这个人，即将入宫，成为皇帝的女人。
  那么，与她的眼睛看不见，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看来，她选择出来走走，是非常明智的。这不，马上就发现了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三人心思各异，慕长嫣的心中，却是开始在酝酿着什么。
  “芜笙妹妹，过段日子，我们就进宫了，你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多大关系，皇上那样喜欢你，定不会委屈你的。你我姐妹一场，在宫里，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她带着些许试探，又带着几分得意。
  楚明挚听到这些话，终于回过神来，在芜笙没有开口之时，便回答了慕长嫣。
  “妹妹她……不进宫了……”
  慕长嫣大吃了一惊，双手捂着下半边脸问道。
  “怎么会？就算芜笙妹妹你眼睛看不见，不是还有那么多奴才吗？皇上不会答应的！芜笙妹妹，不会是你任性，想要抗旨吧？”
  芜笙真的是服了这个慕长嫣。
  一口一个“你眼睛看不见”，这要是心思敏感脆弱的人，早就被她的话弄得崩溃了。
  人家都已经这么惨了，还总是时刻提醒着，戳人家的伤口。
  真真是婊！
  而且，此刻他们是在外面，人多口杂的。
  慕长嫣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抗旨”。这是嫌丞相府的人命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