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主任叫你过去一趟。”
  “好。”林漆漆保存了一下病人的病历，扣上白大褂的扣子，起身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您找我？”
  “嗯。小林，坐。”主任拿出一沓资料，“这是咱们和永鼎医疗准备合作的新项目，我打算交给你。”
  林漆漆看了眼资料，是微米红光治疗系统对于早泄康复治疗的临床应用。
  “主任，这不合适吧？我之前跟您说了，我可能……要转科，这个机会还是给其他医生吧，黄医生李医生也挺适合这个项目的。”
  主任摇了摇头：“小林，就是因为你要转科了，所以才把这个项目给你。你应该知道，之前跟永鼎医疗那个合作项目我本来是打算让你负责的，所以这个算是赔给你的。我本来以为以后能给你的机会还多，谁知道你要转科了……你到了新科室应该不会这么快接触项目，正好做这个。”
  “主任……”她在主任手底下学习了四年，主任对她真的很照顾了。
  主任摆摆手：“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啊，祝你前程似锦。”
  女孩子在泌尿科不好找对象，想转科很正常，他理解。
  *
  林梦拎着盛满鸡汤的保温桶，按着指示牌跑到了协众医院的住院部。
  她看了看手机的信息，坐电梯去七楼。
  “唉，护士，我想问一下陈昱国那个 vip 间在哪里啊？”
  “从这走，倒数第二间。”这段时间就这位患者住了 vip 病房，陈小薇印象深刻，毕竟他也是一个拥有百度百科的人物，“不过患者现在去做检查了，不在病房。”
  “哦，谢谢啊，那我在外面等等。”
  林梦二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陈昱国，只是那个时候他生意失败，她不舍得让七七跟着她和陈昱国吃苦，拒绝了他。
  这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联系上。
  现在的陈昱国功成名就，林梦就是来看看他，叙叙旧。
  医院里面人来人往，林梦寻了个角落蹲了下去，给林漆漆发信息说她到了，要是下班早，可以一起回去。
  林漆漆没有秒回，应该是还在忙。
  “赵清让，你为什么给主任推荐林漆漆？按学历和发表的论文数，怎么也应该是王凌吧？”
  “你有看过林漆漆的论文吗？她发的论文虽然少，但是质量都很高。反观王凌，确实，他发表的论文多，但是质量不行，我有理由怀疑里面有他导师的功劳。”
  “可是林漆漆发的论文都是四年前的了，她这四年没有任何相关研究结果。再说了，你推荐她一个双非院校的，你不怕咱们科室其他医生有意见吗？他们最低也是 985 院校出来。”
  “陈宸，你应该明白，出了校园，学历就不能代表一切了。”
  “我不明白！”
  听到这儿，林梦体内的暴躁因子忍不了了，她最受不了别人拿她女儿的学历说事。
  她也不怕得罪人了，反正这个医生本来就不看好她女儿，她就算不怼，七七跟她当同事也不会受她待见。
  “双非怎么了？”
  赵清让和陈宸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和人影吓了一跳。林梦站到高浠面前，因为比高浠矮了一小截，她还踮起了脚：“小姑娘，我问你，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陈宸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667……”
  林梦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囡囡，就是你嘴里学历不行的林漆漆，高考 680分，不比你差吧？她当年过了华清大学医学院录取分数线的！”
  陈宸：……
  说别人女儿不好正好被人家妈妈听到、她认为学历不行的人高考分数比她还高，
  两种尴尬直冲头顶，陈宸的脸都红了。
  “不好意思阿姨，我……我不知道，而且我没有贬低您女儿的意思，我只是……”
  “没关系。小姑娘以后少拿学历评判人家，跟这小伙子学学。”说完，林梦拎着地上的保温桶，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一般走了。
  *
  林漆漆查完房才看到妈妈发的短信。
  她知道陈昱国。
  她很小的时候他经常出现在家里，林梦曾经问她，要不要让陈叔叔当她爸爸，但是当时林漆漆不懂事，只觉得陈叔叔会抢走妈妈，所以死活不同意，后来，那个陈叔叔就再也没有来过家里了。
  现在陈昱国已经结婚生子又离婚了，妈妈要是还想见他，她肯定不会拦着的。
  林漆漆又做了两台微创手术，结束之后已经超了下班时间 20 分钟，也不知道林梦女士急了没有。
  林漆漆到七楼的时候，发现楼道里面乱糟糟的。
  “听说就是你出了医疗事故啊？把人都给治死了，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做手术呢？”
  推搡之间，男人拿起旁边的医疗器皿就要往赵清让头上砸，可是手还没落下去，手腕和手里的东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握住。
  男人不可置信，又往手上使劲，可他的胳膊仍旧纹丝不动。
  赵清让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七七，你怎么来了？”
  林漆漆没回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戾气。
  她把男人手里的器皿拿下来，将他高高扬起的胳膊按了下去：“这位先生，医闹啊？”
  林漆漆刚才的举动吓到了这个男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男人指着赵清让，“他一个出过医疗事故的人竟然敢给我爸做手术，这就是你们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吗？”
  “医疗事故？你知道什么是医疗事故吗？你分得清医疗事故和手术风险的区别吗？我们医院所有的手术室都有监控系统，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申请调取监控记录，或者，你去法院告他，看看法官会不会吊销他的医师资格证。”
  林漆漆个子高，今天又穿了底子比较厚的老爹鞋，得有 178cm，她逼近这个男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他会不会被吊销医师资格证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一胳膊下去，肯定要进局子蹲一阵子的。”
  热闹散场，赵清让看了看林漆漆的手，担忧道：“你的胳膊没事吧？”
  “嗐，没事儿。小时候我整天跟人打架，力气可大了。不是我吹啊，从小到大，我还没遇见过掰手腕能赢过我的男生。”林漆漆冲赵清让挑了下眉，“你要不要试试？”
  赵清让摇头拒绝：“算了，比不过很丢人啊。”
  “不是我说啊赵医生，你平时得抽空锻炼。医生可是个高危职业，万一起冲突了，起码能保护好自己。”
  “我锻炼啊，我基本每天都会跑步。”
  “哎呀，跑步没用，你得做力量练习……算了，说这些没用，反正你马上就要转到实验室去了。”林漆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惊奇道，“我这次吵完架竟然没有手抖诶！”
  林漆漆嘿嘿嘿地傻笑，她一直觉得自己跟人吵架手抖很没面子的，希望下次手也别抖了。
  “对了，我……撤销转科申请了。”林漆漆不断磨搓自己的双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如果转科的话，恐怕很难遇到对我这么好的同事跟上级了，更何况，在这个科室待了四年，以前不习惯的现在早就习惯了。”
  林漆漆冲赵清让眨眼：“你知道吗，其实我跟你们学医的初衷都不一样，你希望可以战胜脑癌，我的带教老师希望可以救死扶伤，我就很俗气了，因为我妈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学医都不会没有工作，所以我才选的临床医学，结果发现自己被坑了哈哈哈……
  医生嘛，又苦又累，赚得虽然不算少但也绝对不是多的那一批，还会被很多人误解，不过这个职业真的有它独特的魅力。
  你拿起手术刀的时候，你能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责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为病患拼尽全力后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形容不了，反正是其他职业绝对体会不到的。”
  林漆漆拍了拍赵清让的肩膀：“应该有很多人劝过你不要转科了吧？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
  赵清让笑了笑，“好，或许某一天我又会回来。”
  林漆漆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我给你说个秘密。”
  “什么啊？”
  “天之骄子偶尔也可以落地休息一下。”
  她的呼吸喷在赵清让的耳朵上，让他觉得痒痒的，他甚至能闻到林漆漆脸上护肤品的香味。
  “赵清让。”
  “嗯？”
  “刚刚的情况都乱成那样了，你的头发为什么没有乱啊？”
  赵清让：……
  她换题转变得略有些迅速。
  “喷了摩丝。”
  “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网上都说喷摩丝的男人很油啊？”
  赵清让：……
  “不过你这个造型不油，还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