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炼王殿下的侍寝规则]
作者:山苏山苏      更新:2023-01-28 16:31      字数:4490
  如祺慕燐所承诺的,子时,他再次亲临寧安宫。
  柳如艷身着单薄的衬衣,趴伏跪地。
  「叩见炼王殿下。」
  强烈的耻辱感,把柳如艷满身的嚣张跋扈,折磨地一滴不剩。
  炼王的侍寝规则,就是在侍寝前,要泡上一炷香的浓药草浴。
  她从子晴口中知道,这个规矩,就是从苏湘湘起头的。
  充斥整座寝宫的药草味,薰得她不能呼吸。
  祺慕燐走到柳如艷的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两人四目交接的瞬间,他微微地皱了眉头。
  「下次再浸泡得久一些吧。」他说。
  「妾身遵命。」
  柳如艷硬是吞嚥下苦涩,她再清楚不过,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药草香。
  两人僵硬地躺下,吹熄蜡烛之后,沉默的寧静快要将她压垮。
  「明日,子晴会把炼王府的帐簿交接给你,往后需要炼王妃出席的场合,都会由你代劳。」
  祺慕燐低沉的声音,让柳如艷汗流浹背。
  很多问题,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希望柳妃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
  柳如艷赶紧用一字回应,堵住祺慕燐的吩咐。
  『妾身可不是下属,现在,难道不应该做一些别的事吗?』
  她忍不住笑话了自己,没有当夜惨死就不错了,到底是还想要他做什么?
  漫漫长夜,柳如艷催促着自己快睡,却因为身侧传来的温度,让她失眠。
  侍寝比她想像的还要难熬。
  恨吗?连情绪也变得迟钝。
  为什么祺慕燐会这么放心,把整个王府,包括百花宫的管理都交给她?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让他失望,遭殃的就是橙心。
  就像无时无刻拿着利刃架在她的脖颈之上,落在橙心身上的责罚,只会是割了再治癒,像凌迟一般的反覆施作。
  祺慕燐拷问的技巧,没有人不知道。
  压抑的恐惧压得柳如艷无力反抗,就这样吧,安静得像个死人。
  突然一股炙热的温暖从背后袭来,柳如艷死死地被祺慕燐反身抱住,她不敢动,连转头查看的勇气都没有。
  「湘湘…」
  耳边传来的气息,残酷、心碎,柳如艷强忍住鼻酸。
  这是报应吗?
  现在轮到她要当苏湘湘的替身。
  如果那个时候,她认命地照着爹爹的安排,嫁进炼王府,一切会不同吗?
  不对,依自己的脾气,一定会把照顾祺慕燐的破事丢给苏湘湘。
  依苏湘湘偽善的个性,绝对尽心尽力,一不注意,超出了主奴之间的界线。
  状况会更好吗?只会比现在更没有面子。
  柳如艷嘲笑着自己假如的妄想,轻轻地覆上了他温暖的手臂。
  即便高高在上的自尊,被你这样来回践踏。
  罢了,反正妾身没有爱。
  清晨,祺慕燐睡眼惺忪地起身,脸上显露着些许尷尬,柳如艷没有回应什么,让橙心端来了热水盆,仔细地伺候着他。
  「本王的坏习惯总是改不掉。」他说。
  「殿下睡不好吗?」她问。
  「近日总是失眠。」他回。
  祺慕燐迷迷糊糊的时候,像是个撒娇的孩子。
  这种淹没在冷漠中的一丝可爱,让柳如艷的心口隐隐作痛。
  「害的柳妃陪本王失眠,真是对不住,真的睡不着,再过来,没问题吧?」
  「妾身遵命。」
  无聊的自尊,绑架着柳如艷,她浑身颤抖,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她其实不讨厌被这样依赖,即使只是替代品。
  至少,自己的存在,可以稍微舒缓夫君的失眠,也算是恪尽了妾妃该负的责任。
  「恭送炼王殿下。」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柳如艷跟橙心脱力地喘了一口大气。
  「呵呵呵…」
  柳如艷忍不住笑了出来。
  「橙心,把药拿出来。」
  听从着自家娘娘吩咐,橙心将昨晚炼王给的药交给娘娘,娘娘打开药罐,抹了一手药,擦在橙心红肿的脸颊上。
  「娘娘,奴婢可以自己来!」橙心慌张。
  「有什么关係,本宫心情好。」
  柳如艷笑着,仔细地给橙心上着药,她觉得自己伺候人的本事越来越好,虽然跟苏湘湘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
  「为什么?」橙心问。
  「即使殿下生气,还是得给本宫三分面子,放心吧,咱们在这王府,过上的,可会是尊贵无比的生活。」
  橙心望着自家娘娘的笑容,瞳孔颤动,一股酸劲衝上鼻头。
  「那为什么,娘娘在流泪?」
  这一刻,柳如艷才发现自己坠下的泪滴,她却庆幸,没有在炼王的面前露馅。
  不允许、不承认、不甘愿。
  柳如艷,没有爱,让她欢喜的,只有真正握在手的实权。
  她掌管王府事务后,第一件事就是增加炼王府的僕从人手,为什么之前一直维持在8加3加2的人数配置。
  因为苏湘湘温吞的治理方式,人数一多,就会渐升弊端。
  各种小事上,都能看得出炼王殿下对炼王妃的宠溺。
  除了炼王跟紫玉,任何人出入百花宫,都得先经过柳如艷的许可。
  她很快地建立起赏罚严明的制度,没有下人敢不服她。
  在祺慕燐担任外交使节,前往北漠商谈停战条件之后,崇明帝就放出了传位的消息,直接跳过册封太子的过程。
  大臣们为了求政治庇护,抢着送自家女儿进来争宠,面临的第一关就是柳如艷。
  儘管次数不多,週期性的侍寝,让柳如艷在炼王府的地位屹立不摇。
  即使知道机会渺茫,不怕死地要飞进来的苍蝇多不胜数。
  有些幸运的女子,会获得一个荷包,代表在他登基之时,就会纳入后宫。
  现在不入王府,一方面是,没必要,另一方面,是为了保留柳如艷的面子。
  不能太快被发现,妾妃的功能,只是用来制衡大臣的人质。
  「柳妃,今后人数一多,需要你更费心思。」
  「妾身遵命。」
  睡前的谈话,内容八九不离十,就是「工作」。
  「恭喜殿下即将登基。」柳如艷在今夜多说了一句。
  「后宫中会来一位北漠的公主,小心应对,搞砸了,国家会灭亡吧。」祺慕燐淡淡地笑了一声,好似已经预知到会搞砸。
  他顽皮的任性,让柳如艷默默担心起国家的未来。
  「要调整位份名额吗?」她问。
  「皇贵妃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你,本王无法想像没有你管理的后宫,而且,公主不想要权力。」
  柳如艷听懂祺慕燐在担忧什么,她没有再回应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祺慕燐再次开口。
  「虽然没办法让你成为炼王妃、皇后,至少,可以跟你保证,皇贵妃跟太后之位。」
  柳如艷被「太后」这两个字震惊,她转头看向他清冷的脸庞。
  祺慕燐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的孩子,本王放心将国家交给他。」
  柳如艷更无法理解,现在祺慕燐是在跟她交代「子嗣」的事情吗?
  在吐槽祺慕燐还没登基就在想要把帝位传给谁当的这件事之前,子嗣,你还有在担心子嗣的问题?
  祺慕燐转头,表情相当的温柔。
  「子嗣的事情,还要请柳妃操烦。」
  强烈的羞辱感,从头到尾地肆虐着柳如艷的全身,她差点要直接呕吐出来。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到底要怎么践踏妾身,你才肯罢休?』
  柳如艷硬是忍住即将衝出喉头的愤怒。
  『如果你真的为国家着想,有作为皇帝的自觉,那就利用妾身,即使作为替代品,洩慾工具也行!』
  她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这句宛若勒索的话。
  怎么会在这一年,对您的情意逐渐加深,所以即便被羞辱至极,还是会不知不觉的为您着想,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您就是办不到。
  「恕妾身无能。」柳如艷压抑着发颤的声音。
  她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祺慕燐,瞳孔地震,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想戳破她的谎言。
  「考虑一下吧。」
  祺慕燐伸出手,轻轻地拍拍柳如艷的头,这种隐藏在残酷中的温柔,她真的不想要,却又,无法克制地脸颊緋红。
  寒冷的夜中,柳如艷惊醒,身侧没了他的踪影。
  她颤抖着,仓皇地披上外衣,衝去了她一直不敢进去的百花宫。
  充斥着整座寝宫的血腥味,沉重的药草味,呛鼻的让人反胃。
  但是,自家夫君睡在那苍白面容的女人身侧,呼吸声平稳安详,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了好梦。
  「娘娘,请回宫吧。」紫玉轻声地说。
  柳如艷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不敢来,照理说,身为侧妃应该要日日向炼王妃请安才对,她竟然如此无礼。
  她摇摇晃晃地走回寧安宫,满腹的委屈跟不甘心,终于随着她的泪水爆发。
  橙心不捨地抱着自家娘娘,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尽情发洩隐忍太久的情绪。
  「橙心,苏湘湘真的还活着吗?会不会,那只是一具尸体?」
  橙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抚平娘娘的心碎,她轻拍着柳如艷的背,最后,终于开了口。
  「娘娘睡吧,奴婢会替娘娘确认。」
  伤心至极的柳如艷,没听出橙心的意思,她愣愣地点头。
  她卧倒在床铺上,哭了一整夜,昏沉睡去。
  咚咚咚。
  寝宫外的吵杂,惊醒了柳如艷。
  「橙心,怎么了橙心?」她的呼唤回盪在阴冷的空气。
  莫名的恐惧,渗入骨髓。
  「炼王殿下到!」宫门外的随从大声呼唤。
  柳如艷慌忙地整理身上散乱的衬衣,趴跪在地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来,她不敢抬头。
  「柳妃,你真让本王失望。」
  咚。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让柳如艷恐慌,她颤颤巍巍地转头,看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混杂着橙花淡淡的香味。
  「啊啊啊啊啊啊!」她惊声尖叫,跌坐地面。
  地上的死尸,是被挖去双眼,眼窝空洞的橙心。
  「丞相府调教奴婢的诀窍,本王还真想学学。」祺慕燐的声音残酷的冷冽。
  柳如艷回不出话,只能脚软颤抖。
  『橙心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这样残酷对待?』
  愤怒吗?不,被他整整调教了一年,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祺慕燐身上的衣物溅染着鲜血,站在身边的子晴跟苍火,一脸铁青。
  柳如艷发抖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橙心,鲜血流淌,她的双指被剥去了指甲,死状极其悽惨,怵目惊心。
  一瞬间,柳如艷的脸颊被祺慕燐一手捏住。
  「橙心从头到尾都说是自己的主意,本王可以相信吗?」
  柳如艷惊恐地看着祺慕燐残酷的面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数的「为什么」在她脑海回转,恐惧的泪水盈满了脸庞。
  橙心太傻,她明明清楚,百花宫是最不能碰的地方。
  柳如艷睁大了瞳孔。
  『啊,是本宫错了。』
  见柳如艷苍白的神色,祺慕燐终于露出了微笑,平息了万丈的怒火。
  「不是柳妃的意思,本王就放心了。」
  祺慕燐松开手,起身转头,随兴地挥了一挥衣袖。
  「这样寧安宫就少了一位侍女,子晴,你来递补,避免又有一样的事情。」
  「是。」子晴谨慎地回应。
  不久后,寝宫内仅剩柳如艷与子晴两人。
  她在子晴的搀扶下,懺懺巍巍地起身。
  愚蠢的执着让柳如艷发疯似地捧腹大笑,这真的值得失去橙心?
  「娘娘放心,殿下并没打算剥夺您的『皇贵妃』之位。」子晴说。
  皇贵妃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枷锁。
  飘落在肩头的花瓣,将柳如艷扯回了现实。
  她沉下脸,闭上了双眼。
  「当时橙心痛吗?」
  时隔多年,柳如艷才终于有勇气问出口。
  「橙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子晴说。
  柳如艷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橙心就是很能忍痛,所以才从只知道打骂她的愚蠢双亲手中买下,为本宫消灾解难。」
  她伸手将垂到眼前的发丝勾到耳后,半闭的眼皮,有些慵懒,含着温婉的柔媚。
  「她就是为本宫挡下太多了。」
  「不,奴婢的意思是,橙心在受刑前,就死了。」
  柳如艷面对着子晴瞪大双眼。
  为什么,人都死了又何必行刑?他不是想从橙心口中问出什么?
  下一秒,柳如艷悲惨地嗤笑出一声。
  她真的该清醒了,从橙心死亡的那一刻就该…但是为什么还在装睡?
  子晴没有再说话,安静地上前搀扶皇贵妃回宫。
  离开这座,以要送给未来皇子为藉口,而保留的王府。
  柳如艷比任何人要清楚,祺慕燐不会有子嗣,即便国家会因此而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