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远。”晟云寒合上眼睛，手从浴缸边探出来，低声问：“你回去找什么东西？”
  童晚心沉默了会儿，轻声说：“我想找找有没有我妈和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想我妈了。”
  晟云寒转头看她，手指动了动，“过来。”
  童晚心慢步走过去，蹲到了他的面前，和他对视着。
  隔得这么近，脸上细小的毛孔都看得如此清晰。她的呼吸紧了紧，扳着浴缸站起来，轻声说：“我先出去，你洗吧。”
  “朝夕，奶奶今天给了你什么资料？”晟云寒拉住了她的手指，抬头看她。
  “上回帮我找的丁嘉楠的。”童晚心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你想看看吗？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比我还多吧。”
  “一点说谎的技巧也没有。”晟云寒拧拧眉，但还是放开了她。
  “奶奶说给我保险柜的钥匙，让我给你。结果盒子是空的，我放在她枕头边了。”童晚心想了想，轻声说：“奶奶的帕金森症更严重了，她常忘掉东西。你明天问问吧，她本来就是留给你的。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奶奶的情况不怎么好，你家里人都盯着她。今生一场亲人，来世再见不着了……”
  她吸了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晟云寒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
  童晚心坐在床上看手机，她和外婆的照片倒是有不少，都存在空间里。
  她想，妈妈那样温柔可爱，怎么会和那样凶悍的男人生下她呢？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啪嗒……
  晟云寒的脚步声到了床边。
  她没铺地毯，这样有人走动她就能听到。直到他躺下来，她也没动。
  她知道自己不会撒谎，她怕自己问出那句话，把这男人给惹怒了，两根手指掐断她的脖子……
  啧啧，那明天报纸上的头条会是什么？大总裁为撞车一事，冲冠一怒掐死小情人？
  晟云寒好像是真的累了，翻了个身，手臂往她的纤腰上一搭，睡着了。
  童晚心僵硬着身体躺到大半夜，想把他的手臂掀开，但这人睡眠很浅，只要她动一下，他就往里面收紧一分，最后她的背完全贴到了他的怀里，他才罢休。
  反正就是那种，绝不允许她躲开半寸的意思。
  童晚心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真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想对她干什么。她又隐隐能察觉到晟云寒对她是有感情的，孤独的兽，遇上了另一只孤独的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戒不掉了。
  晟云寒离开后，童晚心一骨碌地爬起来，把那叠资料从床底下翻了出来。
  她得再仔细研究一下。
  她把那条蜥蜴扫描进电脑，在网上搜索蛛丝马迹。既然那些恶棍专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四处犯案，网上应该有相关报道的。
  但是她很失望，一点都没有！
  童晚心抱着膝，惆怅地看着那几张照片。如果能有警方的朋友就好了，能打听一下有没有类似的案子。
  但是童晚心，你找这个人干什么呢？当他是死人不好吗？就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过下去，当一个糊涂的人才是最快乐的啊。
  叮咚……
  门铃响了。她赶紧把资料塞回床底下，清除掉电脑上的浏览痕迹，走到楼梯处往下看。
  “嫂嫂。”
  晟木槿抬着小脸看她，朝她摆手。
  “你怎么来了？”童晚心惊讶地问道。
  “我想去庙里给奶奶烧柱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晟木槿期待地看着她。
  “烧香有什么用。”童晚心拧眉，慢步走了下来。
  她说话一向直接，晟木槿也没表现出反感，只是拉着她的手央求她，“去吧，奶奶很信这些的。说不定会灵验呢？求几道平安符回来，贴到她的门上面，可能会保佑她渡过这一关。”
  “让姜妹夫去吧。”
  童晚心心乱得很，不想陪这位在爱情里挣扎的晟小姐。
  晟木槿有点失望，松开了童晚心的手指，轻声说：“嫂嫂怎么这么冷的心啊？奶奶对你这么好……”
  “奶奶若需要我输血，我会去。若需要我的肾，我也捐。烧香有什么用？”童晚心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水出来，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水有点凉，进了肚子之后胃跟着一阵阵地缩，恶心感翻涌而来。
  她摁着胃，快步进了卫生间。奇葩了，难道又是过敏？上回没用完的试纸还在，她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测试。
  没一会儿，试纸上面缓缓出现了两道红杠……
  童晚心看着这两道杠，呆若木鸡。
  这就是晟云寒辛勤耕耘的劳动成果啊！
  她的命运怎么总是在坐过山车呢？前几天她和他吵架合好的时候，说要给他生个胖娃娃，没两天她就恨他恨得牙痒，恨不能赶紧一人去东海，一人去南极，永远不相见。到了昨天，她对他的感情又成了又爱又惧，时时怕他会突然凶性大发，杀了她……
  这孩子这时候跑来，是保护她呢，还是给她制造难题。
  “嫂嫂你没事吧？”晟木槿在外面敲门。
  “哦，没事。”童晚心抹了抹嘴，把试纸丢进了垃圾筒里，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晟木槿低头看她的肚子。
  她笑笑，轻声说：“不是，别瞎猜，就是胃不舒服。我有胃病。”
  “哦，小粥粥养胃的，我给你煮一点？”晟木槿见她脸色不好，快步往厨房走。
  童晚心觉得晟木槿实在太小心翼翼了，很怕得罪她一样。
  “木槿，我有人照顾我，你不必忙。”她拉住晟木槿，轻声说道。
  晟木槿拘谨地站了会儿，小声说：“嫂嫂，我知道因为上回酒店的事，你和云霆都生我的气了，我想弥补，也想和你做一家人，做朋友。嫂嫂，你就原谅我吧。”
  童晚心真不为那种事生气！但晟木槿的性格真的很小心，心事重。尤其是怀孕之后，她的情绪显得更加低落了。她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婚姻，才能让一个女人迅速苍白枯萎。这时候的晟木槿，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的光彩。
  “木槿，你要是真的不开心，可以离开他的。你又不是没有钱，你完全能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一个人生活。”她忍不住说道。
  晟木槿摸了摸耳朵，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声说：“没有不开心啊，孕妇都像我一样吧，喜欢想心事。”
  童晚心现在也是孕妇呢！她看着晟木槿，好害怕她也会变成晟木槿这样，活得干巴巴的。
  “嫂嫂，云霆哥哥喜欢你。”晟木槿突然就哭了，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落，“我不是真心奶奶烧香，我是想多见见你，学学你怎么当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他真的喜欢你，他睡觉的时候会起来看你的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办……”
  呃……童晚心被晟木槿的话给惊到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晟木槿，真有点怀疑晟木槿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了。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肯定厌恶我这样子，觉得我又来烦你……嫂嫂我不是烦你来的，我就是想学学。我什么都能没有，我不想没有他……你如果可以教教我……”晟木槿擦掉眼泪，脑袋埋得更低了。
  “那个，木槿……你别乱想了。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你想烧香，我让人陪你去。我这里好几个保镖。”童晚心很头疼，她自己的事还一团糟糕，真没时间当知心大姐姐。
  晟木槿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
  童晚心眉头紧锁，姜云霆没事干吗看她的照片？还有乔牧说过的，在交易市场见过丁嘉楠……这一切有关系吗？到底乔牧看到的是丁嘉楠，还是姜云霆？姜云霆他不爱晟木槿，但娶了她，还和她生孩子。他半夜看童晚心的照片，说不认识，却常常出现在她眼前。
  如果，姜云霆看到这个蜥蜴纹身呢？
  她咬了咬唇，匆匆打开网站，去网上买类似的纹身。
  童晚心不喜欢这样执着地非常要弄清真相的自己，却又控制不住这股洪荒之力。她和晟云寒一样的执着！
  也是上天帮她，她居然在神奇的某宝上找到了相似的纹身，立刻下单买了一打！要求航运，最快寄到。
  明天，她就贴着这玩艺儿去见姜云霆。
  抽完血，童晚心去做了个b超，结果马上就出来，等血检结果要一个小时。
  当然，她没去自己的医院，就在街道医院。这种小检查，不必去大地方，一样有准确的结果。
  医生看着单子，笑眯眯地恭喜她。
  “你看看，两个孕囊！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