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孙浩元      更新:2022-08-26 00:39      字数:4206
  苏镜笑了笑没吭声了,他知道冷梅马上就要爆料了。
  “这人吧,这几年老实多了,年轻的时候可是个色鬼。”
  “哦?”
  “我跟你说,白萱在急诊科做医生的时候,华仁忠是急诊科的医生,这人可色呢,经常骚扰女同事,有夫之妇他也不放过,对女员工毛手毛脚。”
  “还有这种事?”苏镜疑惑地问道。
  “那可不是?”冷梅说得起劲了,“全科室的女性他基本都骚扰过了,除了一些老娘们他没兴趣,特别是那些小护士,完全是重灾区。”
  “他是怎么骚扰的?”
  “还能怎么骚扰?乱摸呗。”冷梅的语气更加神秘了,“曾经还有人在网上检举他呢,那时候急诊科的一个小护士,好像姓周或是姓杜来着,年纪二十多岁,身材高挑,长得确实水灵。有一天,她在办公室工作,听到敲门声,透过玻璃窗看到是华忠仁,她一看是同事,也没有想太多就把门打开了。没想到,华忠仁进门后,就说你身材不错啊,然后就伸手搂着人家的腰。”
  “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也在场啊,”冷梅说道,“后来人家老公在网上把这事捅出来了。”
  “这么大的事,他还能从主任升到院长?”
  “嗨,升官发财要看业务还是看人品?”冷梅嘲笑道,“有人脉有钞票,什么事办不成?”冷梅说着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是一局之长,自己这番话简直把苏镜一起骂进去了,于是赶紧住嘴了。
  苏镜倒不以为意,问道:“这事跟白萱有什么关系?”
  “白萱被杀那天,他就骚扰过她啊。”
  “什么?副市长的侄女,他都敢下手?”
  “所以叫色胆包天嘛!”冷梅说道,“他也是喝了酒,醉醺醺地到科里来了,那是傍晚的事,我跟白萱在值班。他一看到白萱,就抱住了人家,还说什么让哥亲亲。白萱挣脱了,说你等着瞧,然后就走了。”
  “后来呢?”
  “后来华仁忠就在医生办公室睡着了,等他睡醒了之后,我看他脸都白了,问我白萱去哪儿了,我说回家了。他又打听白萱住在哪儿……”
  “他后来去白萱家了吗?”苏镜插嘴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萱被杀后,你有没有怀疑过华仁忠?”
  “怀疑过啊,那时候华仁忠正要提副院长,这事要是闹出去,人家白萱姑丈能放过他?”冷梅说道。
  “白萱曾经出过一次医疗事故,你没有怀疑过是被她治死小孩的父母?”
  “医疗事故是2007年的事,白萱被杀是2010年,如果要报复的话早就报复了,干嘛要等几年呢?”
  冷梅说得句句在理,可是苏镜却另有疑惑。白萱将阳天海夫妇的三岁独子治死之后,两口子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四处求医问药后发现这辈子都别想要自己的孩子了,这时候,白萱的罪就远比两年前更重了。
  第十章 致命关系
  苏镜觉得他很可怜,苦心孤诣二十多年,放弃了大好的前程,甘愿扮演清洁工、园艺工……如今突然知道马汉庆竟然不是凶手,这二十多年的光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人生如梦,说的就是王海刚吧!如今,他的梦醒了,自己也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
  1、孤独老者
  幸福敬老院今天特别热闹,一所中学的孩子们来看望老人,围着老人们叽叽喳喳吵闹不休,有的给老人捶背捏腿,有的给老人削苹果吃,还有的给老人讲着笑话。院长李爽笑呵呵地看着热闹的场面,时不时跟带队的老师交谈几句。门外走来一个老者,满头乌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他身子板很是硬朗,走起路来稳重有力。他自我介绍名叫苏镜,是顺宁市公安局长。李爽很是吃惊,因为顺宁很远,坐飞机也要两个多钟头,难道这位局长大人准备到这里养老?她跟苏镜寒暄一通便不再言语,等着苏镜说明来意。
  “李院长,你们这里有位叫白天明的老人吗?”
  “在我们这儿,有什么事吗?”
  “有件案子,我们得跟白老谈谈。”
  原来苏镜之前找到了白萱的资料,查到她是江苏无锡人氏,于是便一路访查而来,谁知道其母已经于十几年前逝世,其父便住进了养老院。这案子,本来即便不能正式立案,以苏镜局长之尊,也断不必亲自奔波。但是前妻之死跟这桩二十多年前的冤案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他不能不管。
  李爽疑惑地看着苏镜,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查案子?查白老?”
  “是。”
  “怎么会查到他头上?”
  苏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白老住进来后,有人探望过他吗?”
  “没有,”李爽说道,“他是街道办送来的,好像没有亲人。”
  “可怜啊,”苏镜叹道,“他现在有八十多了吧?”
  “今年八十一。”
  “精神怎么样?”
  “还很健旺,就是不太合群。”
  “那就好那就好,”苏镜说道,“李院长能带我们去看看他吗?”
  李爽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带着苏镜去了。白天明跟另外一个老人同住一屋,两个孩子围在一个老人身边听老人讲当年的故事,白天明却不在屋里,问老人去哪儿了,他也说不上来。又到了棋牌室、健身室,都找不到白天明的影子。正踌躇间,只见两个孩子在跟老师诉苦,一个说道:“老师,那边有个老伯伯不让我们陪他。”另外一个说道:“他还吼我们呢!”
  李爽迎上前去问道:“那个老伯伯在哪儿?”
  “就在屋后一棵树下面坐着。”
  那老人就是白天明了,他坐在树下的石台子上,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尊雕塑,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却是不带一丝表情,用鲁迅的话说,“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表示她是一个活物”。见了有人走来,白天明也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入定的老僧。
  李爽笑道:“老爷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静静。”用词极是俭省,只是不知道他是要让李爽等人闭嘴,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安静一会儿。
  苏镜呵呵一笑,坐到白天明身边,说道:“白老爷子,精神很好啊。”
  白天明没有说话。
  “我从顺宁来。”
  白天明还是枯坐着,只是脖子情不自禁地微微转了过来。
  “我为白萱而来。”
  白天明的眼睛似乎湿润了一点,终于开口了:“这么多年了,还来干什么?”
  “二十七年前,白萱被人杀害,我们都很痛心,当时以为是一个入室抢劫犯干的。现在我们有了新的证据,那人不是凶手。”
  苏镜以为这番话定会让白天明激动万分,哪知道仿佛一颗石头丢进了一潭死水,竟然溅不起一丝涟漪。将近三十年的时光,早已抹平所有的伤痛和仇恨,如今的白天明只是在静静地等死。
  李爽本来不知道苏镜的来意,此刻听到这番话,这才知道白老爷子的身世竟如此悲苦,心中不免漾满了同情和怜惜之意。
  苏镜继续说道:“我想问问白萱的情况,老爷子应该还记得吧?”
  “不记得了。”
  “她可是你女儿啊!”
  白天明的嘴唇突然哆嗦了,说道:“哼,我没这个不孝的女儿。”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非常惊讶,不知道白萱何以不孝,竟然在时隔二十多年之后,父亲还会如此痛恨。
  “不知道白萱如何不孝了?”苏镜问道。
  白天明的眼眶湿润了,嘴唇越发哆嗦:“她妈就是被她气死的,难道还不是不孝?”他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无耻啊,二十多年了,我以为这事早被人忘记了,谁知道……谁知道……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哼哼,你们的市长这两天也该出来了,我一直掰着指头给他算着呢,你们问他去吧。”
  2、追查白萱
  林安又把来意说了一遍,然后等待着对方开口,之前他已经向无锡市第一中学的梁校长说过同样的话了。从梁校长那里,他查到了白萱的高中同学名录,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当地一家水果行。
  水果行老板袁富强听了林安的话之后先是愣怔了片刻,然后问道:“白萱的案子要重查?”
  “是。”
  “她好像在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
  “我想想,”袁富强摸着光光的脑门,眼神里闪出困惑的神采,过了半晌终于说道,“我想起来了,她是谈了个男朋友。”
  “你记得他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真记不起来了。”
  林安将一份花名册递过去,问道:“这是你们班的花名册,你看看这些名字,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林安期待地看着一个个名字,那里有个名字很熟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巧合。
  袁富强接过花名册,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起来,终于恍然大悟叫道:“对,就是他!当年他追白萱追得很辛苦,后来总算被他追到了,两个人又一起考上了大学,不过好像不是一所学校,据说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关系呢!”
  3、硝烟四起
  阳化冰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天网公司解体后,债权人纷纷找上门来,让阳化冰还钱。之前天网公司做了很多硬件投资,如今只能贱价拍卖,即便如此也还不上巨额贷款,没办法只好变卖房产,桃源小区那套房子已经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了,自然卖不上好价钱,不过勉强算是还清了贷款。现在,他和陈秋涵两人只好住在父母家里,他觉得很对不住秋涵,但是老婆对他充满信心,说他迟早会东山再起。
  离开好客来宾馆后,二人回到山趣园父母家里。每次回家,母亲潘小翠总是满面笑容地迎出来,但是这次母亲却坐在客厅里,悄悄地抹着眼泪。父亲阳天海的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活像一尊阎王像。见此情景,二人大惊,不知道父母为何事伤心生气。陈秋涵坐到潘小翠身边,轻言细语地问道:“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潘小翠哽咽着说道。
  “爸,怎么了?”陈秋涵又问道。
  阳天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阳化冰强作笑颜,开玩笑道:“老两口吵架啦?爸,你就让着妈呗。”
  “哼!爸?谁是你爸?”
  阳天海冷冷的一句反问让阳化冰如坠寒窟,他嗫嚅着说道:“爸,我怎么了?”
  潘小翠抬起蒙眬的双眼,说道:“别难为孩子。”
  “到现在你还向着他!”
  “不管怎么说,化冰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哼哼,我看是寄生虫吧?”
  阳化冰似乎明白了,父母已经知道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顿时如五雷轰顶,身子摇摇晃晃地几乎要摔倒,陈秋涵连忙扶住了他,说道:“化冰,你振作点。”
  阳化冰的眼角噙满了泪水,喃喃道:“爸,我不是寄生虫。”
  “不是?”阳天海说道,“你从小就是个寄生虫,你喝你妈的血,你吃你妈的肉,你不是寄生虫谁是寄生虫?螟蛉之子!”
  潘小翠嚷道:“你少说几句。”
  “还少说几句?二十六年,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们就像一对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阳天海说道,“你给我滚!我不是你爸,她也不是你妈,这里根本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