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几个人吃的也甚是沉默。
  还是杨斐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我看家里就烧了两个土炕，这晚上该怎么睡呢？”
  “当然是我们睡一个屋，你们几个年轻人睡一个屋呀。”
  李兰芳吃着饭，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便随口回应了杨斐的问题。
  听到这话。
  秦仙儿傻眼了，瞪大了眼睛看向母亲：“妈，昨天回来之前，我不是给村长打电话，让他我给您捎话，把房子里的炕烧热了。”
  “哪有时间给你们烧炕？那家里的柴火是过冬的，给你们再把炕烧上就不够用了，你给我砍柴啊？”
  “再说了，明天秦芸儿的男朋友可能还来咱家，让人家往哪？住城里来的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从小被惯到大的，总不能让他跟你们挤在一起吧，仅剩的一间房子就是给人家留的，你还想睡在那不成。”
  李兰芳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压根连秦仙儿看都没看一眼，用着命令的口吻，语气格外生冷。
  秦仙儿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瞥了一眼杨斐，又瞥了一眼身旁的秦芸儿，无奈道：“妈，秦芸儿都20了，你让他跟我们俩住在一起，这传出去对她也不好呀，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怎么传出去？咱们是一家人，谁知道呀？我说怎么睡就怎么睡，这是我家难不成还听你的？”
  李兰芳将饭碗放在了桌上，对于秦仙儿的女人连声质问，有些不满。
  坐在一旁的杨斐脸色越发阴沉，那么大一个房子留给秦芸儿的新男朋友一个人住他们三个，却要一起挤在另一间小房子，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秦芸儿那个男朋友是城里来的。
  难道他杨斐和秦仙儿两人不也是从城里来的吗？
  带了这大包小包，一大堆礼品。
  连一个像样的地方都不给住。
  真是人比人气死。
  即便如此，杨斐又能说什么？
  连秦仙儿身为李兰芳的亲生女儿。
  此时此刻，都选择了低下头沉默无声，不再与母亲争执下去。
  因为秦仙儿心里清楚，根本争执不出个结果。
  母亲的脾气秉性说一不二。
  很快，晚饭吃完了。
  一家人又四散而去，留下杨斐和秦仙儿二人继续收拾着饭桌上的残余。
  秦东野趁着天还没黑透。
  早早就出门去找村子里那些闲人打牌斗钱去了。
  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什么点儿才能回来睡觉？
  李兰芳累了一天，早早就进房关了灯睡着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农村着地方又没有路灯，再加上90年代多数的村庄都还没通电。
  再不睡觉的话，等会儿晚上黑灯瞎火的还怎么睡。
  无奈之下，杨斐。秦仙儿和秦芸儿三人听着李兰芳的安排来到了南边的厢房子。
  秦芸儿当然不想在这里睡。
  可是北边的厢房子冰冷冷的土炕又潮又湿，根本睡不了人。
  她刚才去试了一下，是压根受不了。
  无奈只能回来，想着跟秦仙儿挤一挤。
  可是南边这个厢房子算是三间房里炕头最小的。
  三个人躺在床上几乎可以是说挤在在一起睡觉。
  当然。
  秦仙儿肯定是要睡在中间的，毕竟杨斐与秦芸儿二人的关系是得避嫌。
  而且为了不产生尴尬。
  上炕之前，杨斐还专程拿铁丝在床上扯了个帘子，将秦芸儿与他们二人隔开。
  就这样三个人一同上了炕，收拾收拾被褥准备进入梦乡。
  隔着窗帘儿。秦芸儿似乎有些怨气，收拾被褥的时候动作非常大，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什么破地方？等我结婚嫁出去之后，这辈子也不回来了。我要去住崭新的楼房，去住装修好的洋房。”
  听到这话。
  秦仙儿和杨斐二人相视一眼，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不管是装修好的洋房，还是崭新的楼房，他们俩都住过。
  连湘江最高端的酒店，百达酒店。
  一晚上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秦仙儿都住了，又怎么可能羡慕呢？
  夜里。
  关了灯之后。
  屋里屋外一片漆黑。
  看着这凛冽的寒风和满腹乡土气息的农村小院，杨斐睡意全无，眼神之中一片恍然。
  他在高楼大厦的未来30年里，似乎早已忘了这样的时光。
  如今突然回来。
  这感觉真好，让他回想起自己年幼时生活的乡村。
  不禁有了一丝想念，若是这次离开之前，一定要回老家看一看。
  想到此处，杨斐看向身旁的妻子秦仙儿低声开口说道。
  “秦仙儿，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之前不是说好，快到初七了就回去了。”
  秦仙儿因为劳累了一天，有些倦意，眼神之中颇为憔悴。
  迷迷糊糊的回应着杨斐的问题。
  不过，杨斐犹豫了许久，试探着开口说道：“要不咱们初二或者初三就回去吧，我看你家里人也不是很待见咱们，咱们待在这里...”
  话没说完。
  秦仙儿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杨斐的手臂以示责备。
  “说什么呢？去年咱俩都没回来，今年回来要是待到初二就离开，合适吗？”
  “可是...”
  杨斐眼神之中似乎有些为难。
  并未当下开口，而是细细的听了听帘子另一边秦芸儿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应该是进入了熟睡之中。
  杨斐这才放下心来，开口说道：“媳妇儿你看看你那个亲妹妹，当妹妹怎么跟你说话，再看看你妈，还有你爸对咱俩的态度。人家压根就不希望咱们一家人回来，你说你还上赶着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又是清理院落，何必呢？”
  “要我说把礼物往这一放，吃上两天饭，咱俩就应该回去了，回去过咱们自己的年，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说什么呢？不管他们怎么做，那都是我父母，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怨气，我心里也不开心，但是咱们得忍着。再说过年没有了长辈有什么年味？也就这几天过去了之后，咱们两个就回家。到时候你说谁还能欺着你这个大厂长？”
  听到这个话。
  杨斐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苦日子苦怕还得忍一段时间，无奈只能冲着妻子秦仙儿点了点头。
  “好吧，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