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沫那一句一句声音又低又沉的话，慢慢落入耳中，方晓洁听着，心头不由得一酸。
  她想辩解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我……我……”
  她想开口，但是生疏和僵硬包围着她，最后只能咬着唇，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季雨沫不知道化妆师和发型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是对着镜子里的妆容她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就提着裙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转身对上方晓洁满脸的犹豫，脸上轻轻一笑，“其实你不用顾忌的，上一次我就说过了，我希望你能幸福，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谢谢你今天能来，你的祝福我也收到了，接下来如果你想回去我让人送你，如果不急，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季雨沫想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心情去面对方晓洁，不想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方晓洁咬着唇，正要开口说什么，不远处的门忽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们诧异地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戴着口罩的纤瘦女人从门口走了过来，她浑身上下包裹得太严实，看上去很是怪异。
  她笔直地朝着季雨沫走来，脚步没有一丝停留，唯一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飞快地闪过一丝寒光。
  季雨沫当下就觉得不对劲，一种不寻常的不安感从心底冒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丝都不敢怠慢。
  无缘无故把门关上的举动已经够可疑了，这个清洁工的眼神还这么凶狠，好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你是谁，想做什么？”
  季雨沫死死地盯着她，咬着唇开口。
  穿着清洁服的女人眼底露出一丝狰狞，手中冷光一闪，忽然举起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对着季雨沫就直刺了过来。
  季雨沫本就一直盯着她，眼见她的手不寻常地动了动，马上动作极快地抓起桌上的几个化妆瓶对着她的脸就泼了过去。
  那女人被瓶子泼个正着，伸手抹了一把脸，忽然就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地冲季雨沫扑了过去。
  身上穿着礼服，本就行动不算方便，就算是跑步都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扑到的时候，方晓洁飞快地冲了过来，冲到了她面前。
  “小沫，我挡着她，你快去开门叫人！”
  方晓洁冲到季雨沫面前，拿起椅子就往那女人身上砸了过去，但是却被一下子躲过了。
  “季雨沫，你别想跑，我好不容易混进这里，今天我就要你也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夹带着浓重怒气的话从女人嘴里吼了出来，熟悉的声音让季雨沫也是一怔，她微微一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郑可薇。
  但是来不及怔愣几秒钟，季雨沫就看到她胡乱挥舞着刀子再一次冲了上去，而方晓洁死死地拦在了季雨沫面前。
  “快跑，快跑，我拦着她！”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季雨沫犹豫，她几乎是沉沉地看了方晓洁一眼，就往门口跑去。
  郑可薇怒瞪方晓洁一眼，手上的刀子对着她拼命挥舞着，她的动作极快，一刀没中就划第二刀，接着第三刀。
  “嘶……”
  手臂被挥舞的刀锋轻划了一道口子，不是很深，但是也见了血。
  “挡着我是吧，挡着我，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她！”
  郑可薇眼睛里全是嗜血的疯狂，她举着刀，对着方晓洁直直地刺了过去。
  眼看着刀锋已经到了面前，方晓洁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惧，被划伤的手臂在滴血，地上一串红色的血点，看上去很是渗人。
  千钧一发的时候，郑可薇背上忽然一痛，季雨沫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扫把，拼命地朝她背上打去。
  “快跑，你快跑！”
  她一边拿着扫把猛地朝郑可薇身上挥打着，一边冲方晓洁喊着。
  刚才她真的已经往门口跑去了，可是看到方晓洁的手臂被划出了血，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
  方晓洁一个劲地摇头，“不行，我不能再丢下你一个人走！”
  她一把抓住郑可薇拿刀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小沫，你快去开门叫人，快！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受伤的！”
  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此刻，方晓洁脑海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想，她只有唯一的一个执念，就是不能让季雨沫受伤。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郑可薇拿着刀朝季雨沫冲过来的时候，她魂都快吓掉了。
  从未有过的恐惧一下子转变成了力量，促使她挡在了季雨沫的面前。
  “我不能再丢下你一个人走！”
  当这句嘶吼声在耳边炸开的时候，季雨沫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晓洁，心中某一处忽然微微一动。
  那被寒冰封住的微小角落就像是突然被灿烂无比的阳光照射着，竟开始慢慢有了融化的迹象。
  “小沫，快走！”
  方晓洁紧抓着郑可薇的手，咬着牙拼尽浑身的力气跟她胶着着，连一点点的退让都不敢有。
  季雨沫浑身一震，忽然丢掉手中的扫把，快速往门口跑去。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要门开了，一切都结束了，她不能枉费了方晓洁的一番心意。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血色在郑可薇眼底弥漫，她忽然把眼一横，另一只手猛地按住了方晓洁手臂受伤的那一处，重重按压了下去。
  原本不算深的伤口被她这样故意抓按着，伤处越来越痛，方晓洁额头上冷汗不断地冒了出来，拼尽死力咬着牙，手上的力气却渐渐开始不支。
  “不怕疼是吗，那我就让你更疼！”
  郑可薇狞笑一声，手上越发用尽，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方晓洁的伤口里，鲜血不断地从伤口里冒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越冒越多，方晓洁渐渐没了力气，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见她有些失力，郑可薇忽然猛地按压了一下她的伤口，趁着方晓洁吃痛的时候，用力一把甩开的她的手。
  惯性作用，那一下猛甩，方晓洁整个人失重地往边上一倒，后脑重重地磕在了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