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作者:蓝家三少      更新:2022-08-25 18:43      字数:4163
  “你爹是我兄长,当然,我没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能在死之前为你们母子做了安排,可见他是爱着你们的。”沈木兮苦笑,“虽然他设计了一场,害得我和郅儿好苦,但终究是过去了。”
  “娘,你的意思是,我和薄钰……”沈郅不解。
  “亲表兄弟。”沈木兮认真的回答。
  四下安静至极,沈郅和薄钰面面相觑。
  “大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们小孩子牵扯其中,你们有你们的将来,无谓因为我们这些事情,变得与我们这般不幸福。”沈木兮将两个孩子的手搭在一起,“薄钰,我会将你母亲葬在你亲生父亲身边,当然……依着朝廷的规矩,怕是不允许立碑,你自己知道便是!”
  薄钰脸上带着泪,眼睛又红又肿。
  “她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带到这世上,而你……不像她。”沈木兮笑得有些凄凉,“大概你随你爹吧!”
  “好了,还哭?”沈郅伸手抚去薄钰脸上的泪,“男子汉大丈夫,真丢人!”
  “所以,沈郅真的是我的兄弟?”薄钰问。
  沈木兮低头一笑,“怎么,要验亲?”
  薄钰瞬时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原是不想提,总觉得你们两个现如今的状况也挺好。郅儿,你问卿舅舅虽然不是你亲舅舅,但是以后必须尊重他,不要以为不是亲的,就造次。还有外祖父,必须好生孝顺,听明白了吗?”沈木兮叮嘱。
  沈郅点头,“郅儿都记着,母亲放心。”
  “那就好。”沈木兮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脸,“伤心难过是正常的,但不要误了自己,不要一直陷在过去的悲伤里,要记得往前看。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当然,这是个秘密,你们两个能保守秘密吗?”
  薄钰点头,“能,可我以后喊你姨娘,还是姑姑?”
  “你高兴就好!”沈木兮起身。
  薄钰张了张嘴,瞧了一眼站在床头的沈郅,红着眼叫了一声,“姑姑!”
  沈木兮笑了。
  从屋子里出来,阿落在外头候着,“主子,您真的不打算把大公子送走吗?”
  “孩子年纪小,没了母亲就觉得自己没了根,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恐慌。”沈木兮轻叹,“给他一条根,他就不会再纠结其中,唯有解开心中芥蒂,才不会越陷越深。”阿落点头,“大公子其实改了很多,不似以前那般骄横跋扈,对小公子也是极好的。”
  “郅儿自小孤单,多个兄弟相互扶持,是好事!”沈木兮抬步往外走,回头吩咐黍离,好生看着,免得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到了夜里的时候,沈木兮褪了薄云岫的衣裳,只觉得这人好似有些不太对了。此前额头上盛开了诡谲妖异的冥花纹路,如今连心口位置都有些若隐若现,凰蛊的吞噬力量似乎正在加剧。“为何这里也会这样?”沈木兮自言自语,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肌理,“会疼吗?”
  “你说呢?”薄云岫低头,忽然握住她的指尖,另一手冷不丁攫起她的下颚。
  沈木兮委实吓了一跳,“你会说话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薄云岫一直没开口说话,饶是有也是支支吾吾的,但是此番却是……清晰无比。幽邃的瞳仁恰似一汪深泉,凝了柔情万种,却又在转瞬间,寒意毕现,“你是我的!”
  心头微凛,沈木兮瞬时后退,“你不是薄云岫!”
  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箍在怀中,浑然无法动弹,“你放开我!你不是薄云岫!你不是……”
  “那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副骨血,同样的容脸。”他俯首,舌在她耳鬓间舐过。
  惊得沈木兮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这才挣开他,快速退到了墙角,“凰蛊的意识在觉醒?!你不是薄云岫,你只是占据了他的身子而已!”
  “真香!”他的舌舐过唇,“这就是我的,你也是!”
  沈木兮面色沉冷,“这不是你的!”
  烛光里,倾世妖冶之容,如同绽放着九幽地狱里的冥花,透着诡异而艳绝的美,凝眸便是惊心!
  “你过来!”他勾唇,笑得何其妖媚无格,音色磁重而温柔,“到我这儿来。”
  沈木兮呼吸微促,又不敢大声呼救,免得到时候惊了众人,事情闹大了,天下人人皆知,离王未死,还变得这般阴森可怖,不知会惊起怎样的风波。
  瀛国的使团还在东都,断然不能惊动。
  下唇紧咬,沈木兮攥紧袖中拳头,缓步朝着他走去。
  光影摇动,她将脊背挺得笔直,视线紧紧盯着他,目光焦灼,她真的很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曾经属于薄云岫的温柔与欢喜。
  可事实证明,凰蛊的力量在增加,而薄云岫的意识愈渐淡薄。被薄云岫抱在怀里的那一瞬,沈木兮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管现在抱着你的是谁,只要你喜欢的是这个人,这副皮囊也就罢了!”他伏在耳畔低语,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唇角微微勾起,邪冷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深吸一口气,沈木兮终是圈住了他的脖颈,安静的伏在他怀中。
  “乖乖的,我会待你……”他弯腰将她放下,却在刹那间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沈木兮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衣襟坐起身,如释重负的喘口气,“惯的,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默默的抽回薄云岫身上的银针,沈木兮吃力的将他搬到床榻上,小心的盖上被子。身心俱疲,她脱力的靠在床柱处,目色沉沉的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薄云岫,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你了,你知道吗?!”她合上眉眼。
  好想好想,想到肝肠寸断的那种。
  好在,凰蛊虽然控制了薄云岫的身子,但薄云岫始终是个人,眼下沈木兮还能得逞,但若是……恐怕她连出针的机会都没有。
  靠着床柱,沈木兮彻夜守着,也不敢真的去睡,生怕薄云岫一觉睡醒又成了那般邪魅之人。她宁愿他清清冷冷的,也不愿他妖媚无格,让人瞧着,打心里发怵。
  一直到天将亮,沈木兮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挨着薄云岫身边阖眼睡去。
  用过早饭。
  沈郅和薄钰便入了宫,虽说魏仙儿的死,让薄钰很是心伤,可他此前对于母亲的依赖已经浅薄,如今知道沈郅是自己的亲表兄弟,喜悦压过了悲伤。
  不过,今儿的南苑阁有些奇怪。
  一进门,言桑和宋留风便将二人拽到一旁,“别进去,公主在里头!”“怎么又来了?”沈郅不解,“这次是来作甚的?”
  上次是来教学的,这次……
  “看上吊的。”宋留风轻咳两声,“房梁上挂着一根呢!”
  “要赐死少傅?”薄钰惊呼。
  宋留风咳得更厉害了些,“你、你胡说什么,是公主要吊死在少傅跟前。”
  眉心突突的跳,沈郅摇头,“闹不明白这些事!不过是吃个枣子的事儿,竟这般风起云涌,今儿上吊,明儿又要怎样?”
  “发现没有?”言桑问,“一哭二闹三上吊?”
  “哭倒是没有!”薄钰说。
  言桑抿唇,“闹,上吊,那接下来呢?”
  “求娶?”沈郅这话一出口。
  三人不约而同的盯着他。
  “我、我胡诌的。”沈郅扯了扯唇角,“权当我没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男女之间,要么就是牵扯不清,要么就是百年好合,不就是这两种结果吗?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少傅纠缠不清,所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
  联姻!
  “你、你不该来劝我吗?”阿娜站在凳子上,白绫悬梁,“我要死在你面前。”
  “公主能不能换个地方,这是下官为孩子们教学的地方,您往这儿一挂,来日孩子们进进出出,免不得要提心吊胆的,委实不怎么方便!”李长玄淡然从容,仰望着几欲吊脖子的阿娜,“公主,考虑一下?”
  阿娜撇撇嘴,“你们不都是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你救我啊!”
  李长玄愣了愣,“为何?”
  “少傅大人,您赶紧把公主劝下来吧,不然传出去了,您脸色也不好看,这南苑阁终究是您的地方,您说是不是?”安格在旁边催着,“您就说一句,说一句就好!”
  李长玄揉着眉心,这对主仆让人很是费解,真是头疼,“公主,下来吧!别闹了!”
  阿娜笑嘻嘻的跳下来,“你救了我!”
  “什么?”李长玄不解,“下官什么都没做,公主您自个下来的。”
  “你们不是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吗?”阿娜负手站在他面前,仰头望着李长玄,“别告诉我,你没听过这句话。”
  听是听过,但用在此情此景似乎不怎么妥当。
  “公主,您已经下来了,那下官就告辞了!”李长玄抬步往外走。
  眼见着人都走到了门口,阿娜脚一跺,“李长玄,你救了我!”
  李长玄也不回头,顾自摆摆手,已然跨出了门槛。
  “我要以身相许!”
  脚一崴,李长玄瞬时朝前头扑去,一声闷响过后,老老实实的扑在了地上,愣是半晌没能爬起来。
  廊柱后,假山后,乃至于灌木丛后,一帮小子捂着嘴偷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哎哎哎,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阿娜从里头跑出来,忙不迭伸手去搀他。
  “别碰!”李长玄惊呼。
  阿娜原已蹲下,被他这么一吼,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瞧了他半晌。
  怎么了嘛?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主谨言慎行,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李长玄咬着牙,扶着墙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真是吓死人了!
  “可我是认真的!”阿娜不解。
  李长玄没回头。
  “我觉得你这人长得不错,又儒雅,又懂得天文地理的,还能那么耐心的对待调皮捣蛋的小鬼,若是能嫁给你,倒也是极好的!”阿娜默默跟在后头,一直喋喋不休的憧憬,“我们瀛国的男子,与你不一样。”
  瀛国的男子,动不动就干一架,赢了便有说话权。
  时间久了,只觉得无趣。
  “我喜欢聪明的男人。”阿娜补充一句,“李长玄,我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很聪明的。”
  李长玄忍了一口气,“来日要娶公主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室子弟,李长玄一介布衣,空有少傅之名,委实不敢高攀,还望公主莫要再提,免得折煞下官!”
  “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公主,我说你是谁,你便能是谁,其实半点都不影响!”阿娜紧随其后,“对了,你若是高兴,跟我回到瀛国,我也能让你当少傅。”
  “公主,咱们那里没有少傅这官职吧?”安格有些懵。
  没听过瀛国的朝堂上,有什么少傅?!
  “我说有就有,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阿娜嗤鼻,“父王疼我,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李长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这里的女子出嫁,貌似要什么三媒六聘的,你若是想要,我也能给你办齐全了!”
  李长玄进了书房,回头就“砰”的一声将房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