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的时候你不回来，这人不在了，你倒是回来得挺快！”
  突兀的，插过来一到慢悠悠的男声，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嘲笑。
  人群分开，霍有成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还精心梳理成了飞机头，上面的发胶油量油量的。
  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总感觉他的身上多了很多的戾气，以前他还知道用儒雅绅士来掩盖自己，现在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霍炎站在我身边，眼角危险的眯起：“你刚才说什么？”
  霍有成凑近了些，语气里都是森然的味道：“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当初是谁要脱离霍家？不仅连公司都不要了，甚至连觉得姓‘霍’都是耻辱，既然是这样，你就应该走得彻底些，还回来做什么？”
  我有些气愤，脱口道：“你说够了没有？里面躺着的是霍炎的父亲，儿子回来祭奠父亲，你也要说三道四？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人性？”霍有成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道：“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人死了，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活着的时候不对他好一点，他死了，你倒是对他好了，他能感觉得到吗？人性，真好听。我只知道，我哥在的时候，做儿子的不孝顺，他不想见到你，现在他死了，更不想见到你。”
  霍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转头，他又对着龙管家：“龙叔，我爸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龙管家恭敬地回答霍炎的话，说是安排在两天后火化，然后骨灰撒入大海。
  白岚也开口了：“儿子，你刚回来，就要吵了。现在你父亲最大，所有的事情，放到以后再说，行吗？”
  其实我也同意白岚，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死者为大，我知道霍有成看不惯霍炎，他只是霍氏的代理总裁，现在霍贤没有了，很明显他怕霍炎回来争夺家产，所以才处处压制霍炎。
  我还想附和的，结果霍炎比我想象中要成熟冷静很多，吩咐龙管家，一切都照原计划的办。
  霍有成自讨没趣，他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那晚你和唐先生愉快不？本来我还想回去找你聊的，但看唐先生那么照顾你，我就想着不打扰你了。”
  刚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我想起来了，他说的是在唐科杰家的时候，那晚我去借唐科杰的私人飞机。
  正好他碰到冯静娴刁难我的事情，本来那件事没什么，也过去了，但从他暧昧的语气说出来，好像真感觉我和唐科杰有什么似的。
  “你的记性真好！”我瞥了他一眼：“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挂心了。至于我和谁见面，和谁聊什么，什么时间聊，就更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哟呵！”霍有成很玩味地摸索着下巴，笑着怼我：“宋小姐你的事情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今天是特殊场合，来的都是霍家的人，请问你以什么立场站在这里？别忘记了，这里是霍家的祠堂。”
  霍炎刚要替我说话，我就捏了捏他的手，认真道：“你也说这是霍家的祠堂，我身为霍炎的妻子，当然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霍炎脱离了霍家，但父亲过世，他回来吊唁是应该的，至于做不做霍家的人，我爱的又不是他的身份，他要做霍家的人，我就做霍家的媳妇，他要是不喜欢做霍家人，那我还是霍炎的妻子。
  我们回来的时候，霍炎就告诉过我，他说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只要我们一回国，身上的麻烦就会远远不断的。
  我当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在霍家的地盘还没有站热乎，大大小小的麻烦就找来了。
  我当然明白霍有成的意思，表面上说我和唐科杰的事情，暗地里还不是想暗示，说我和唐科杰有染，就算我嫁给了霍炎，今天也是没资格呆在这里。
  以前我对这人的印象还挺好的，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白岚黑下脸：“宋小姐，你说是我们霍家的媳妇，为什么我这个当母亲的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媳的存在？”
  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我心里好笑，不知道死者为大吗？这么没休止的争斗？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儿子娶了媳妇，你这个当母亲的居然不知道，这件事你不该来问我，你该问你自己。如果你做的事情事事都对，都是为了他好，他能不告诉你吗？”
  “你这是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白岚双目喷火。
  她生气了，我反而更不生气了：“你们母子的关系，在我没有出现之前就很好吗？我老公是怎么长大的，你心里不清楚？你有尽到过当妈的责任吗？”
  白岚的嘴唇更白了，哆嗦着手指着我，凶巴巴地对着霍炎：“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女人，你爸都这样了，她居然还对我目无尊长，你觉得我能认这样的媳妇吗？”
  霍炎把我搂进怀里，清淡疏离的样子：“你认不认，跟我没有关系。我来是看爸的，有什么事，能不能等到葬礼过后说？”
  这时候的霍炎，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但他的身上散发出让人敬畏的气场，就连聒噪的白岚都不敢再说话。
  我和霍炎上了香，于是大家在一遍的偏厅休息。
  偏厅是古色古香的布置，雕花的窗棂，黑漆的桌子，仿古样式的椅子，霍炎让人在椅子上垫了软垫，让我坐下不至于很累。
  白岚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说我太骄纵了，我和霍炎都听到了，但我们都没有理他。
  霍有成坐在我的对面，中间隔着方木的桌子，他就斜斜地依靠在那里，偏着头，很是不屑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别过脸，故意看不到脸色。
  老律师清咳了一声，道：“霍老先生在临终前，已经把遗嘱立好了，一会儿我给大家过目，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他的 意愿。”
  龙管家带来了霍贤的律师，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鼻梁上驾着大大的老花镜，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