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者:多梨      更新:2022-09-05 08:27      字数:2076
  洛娅说不出话,她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被他的话冒犯到了。
  但这种冒犯……并没有让她产生厌恶感。
  反倒因被他快速追求而有种难过的感觉。
  教授表现的如此淡定,在此之前,他是否追求过其他的女孩子?用同样的招数?
  洛娅对这边的开放风气有所了解。比如曾询问她钢笔事宜的那个男同学,每周从他车上下来的妹子都不是同一个,而餐厅中和她共同工作的一个侍应生,也是流水一样地换男友。
  洛娅没有指责他们的意思,只是认为她并不适合这种快速而短暂、热烈的恋情。
  她更渴望长久。
  气氛一时僵住了,洛娅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个尴尬的对话进行下去,而邪神却像与她讲题那般,冷静地分析“你在这边没有亲密的朋友,也没有父母。”
  洛娅隐约读懂他话中的意思,打断他“教授,我不需要您多余的帮助。”
  她将一直想要归还的钢笔还给他“很感谢您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但我目前并不想与您有除却师生情谊之外的纠缠。”
  “或许您曾经这样对待过很多女孩子,”洛娅说,“请允许我拒绝。”
  她提着裙子朝着邪神微微行礼,极快地离开。邪神握着尚残留她体温的钢笔,面无表情“出来。”
  地狱猎犬从花丛中跳出来,他挠着一头火红的发“神明大人,您和小公主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她不接受您也是正常,您千万不要——”
  “我知道,”邪神闭了闭眼睛,声音沉沉,“不用你提醒。”
  上一次,他苦心积虑、强行让她提前转生,费尽心力教养。
  给了她肉身父母一袋宝石和粮食,把刚出生不久的她从贫民窟中购买回来。
  邪神和黑暗生物都没有饲养幼崽的经验,他们花费心思为她找来奶,去除掉膻腥味的羊奶、牛奶、甚至猫咪的奶……
  受强行转生的影响,她的身体并不比之前好多少。喂奶稍微急了、多了,她就会咳得脸色发白,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太热了会出汗,哭;冷了也会难受,打喷嚏。
  在刚接她到城堡的那一个月中,邪神一直抱着她。
  喂奶,换尿布,唱摇篮曲哄她入睡……
  他从未对任何生物倾注于如此多的心血。
  邪神重新将格洛莉娅的名字给予她,教她说话,走路,在她摔倒时候及时给予治疗。
  怀着栽种一棵玫瑰的心情,邪神从种子开始悉心照料,耐心等她成长,等她到了莫莉眼中能够与异往的年纪,等她接受自己。
  邪神曾压着满心欢喜,以温柔谨慎的语言表达自己对她的渴望,换来的,是比今日她更加激烈的反抗——
  “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恶魔做我的爱人,”刚成年的格洛莉娅愤怒地指责他,“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在遭到这样残酷都拒绝后,他忍无可忍,将她囚禁在身边。
  昼夜交替,爱欲不停。
  直到她身体彻底坏掉。
  在场的魔物毫无例外地都对洛娅展开了极为热切的欢迎,洛娅受宠若惊。在来之前,她早就听闻德国人性格冷漠,然而近距离生活却发现未必如此。
  唯独一点令她格外疑惑,就是这些客人的万圣节装扮,栩栩如生。还有个骷髅,泰然自若地走来走去。在洛娅愣住时,莫莉泰然自若地告诉她“别担心,那只是个机械工艺品。”
  洛娅叹为观止“好精细啊。”
  为了避免小公主继续追问,地狱猎犬火速将骷髅抓紧时间拖走,一块骨头也没留下。
  被地狱猎犬叼着的骷髅,谨慎询问“犬先生,您真的不需要进食对吧?”
  地狱猎犬说“嗯,怎么了?”
  “那……”骷髅惊恐地问,“您能把您的口水擦一擦吗?它全部流到我大腿骨上了……”
  好在洛娅并没有听到这些惊悚的对话,她没有参加完整场舞会,在群魔乱舞之前,和莫莉坐着来时的车回了家。
  往后的一段时间,洛娅完全是提着一颗心在上教授的理论课。她无法做到对那晚他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完全忽视,再加上没有教授额外的补课和文献翻阅,新交上的论文只拿到2分。
  虽然比上次好了些,但仍不能令她满意。
  而洛娅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的生活好像被学业和兼职完全填满,没有更多的交际时间。她尝试着和学校内一些同为中国的学生联系、交流,加入他们的俱乐部。偶尔,在餐馆放假的时候,洛娅也会尝试着参加他们的聚会,并勇敢地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啤酒。
  可没有一个人被自己的教授示爱过。
  倒是有很多人偷偷地问洛娅,给她们上课的那位英俊新教授的私生活如何。
  俱乐部中也有男孩子追求洛娅,是个腼腆、一和女生说话就会脸红的男生,家境优渥,喜欢数学,一谈到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就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洛娅拒绝了他。
  比起来同龄人,她更喜欢年长一些的男性。
  啊不,是年长的、洁身自好的男性。
  在拒绝男孩子的那一刻,洛娅绝望地发现,自己竟会忍不住想到了教授。
  那些奇怪的梦境仍旧困扰着她,无一例外,都是她被教授各种强迫的场景,不外乎卧室、餐厅、燃烧的壁炉旁……与这些浓欲梦境完全相反的,则是教授也开始和她保持距离。
  他在上课时不会再看洛娅一眼,回到家后,他也不再参与晚餐。
  教授再没有在洛娅面前露过手背,他时刻戴着黑色的手套,挡住那个奇怪的烙印。
  再没有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