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辈子依附父母都不可能，怎么可能一辈子依附别人？
  情到浓时，怎么都无所谓惧。
  但如果感情淡了呢？
  她不可能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押在柏子成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上。
  宿舍很快走到，费师弟跟她道别。
  “有空去深市玩，打电话给我，给你免费当地陪。”
  秦芜说好。
  费师弟伸出胳膊。
  “能抱你一下吗？就单纯的离别拥抱。”
  秦芜去他怀里趴了趴，两人正式再见。
  第二天，秦芜带着自己论文，单独去见李老师。
  李老师茶几上茶雾缭绕，跟初次见到柏子成出现在这里时一样。
  她把论文交上去，正襟危坐。
  李老师一手端着茶，一边静静看她论文。
  两人静的诡异，秦芜手心出汗。
  约摸过了有二十分钟，李老师放下茶杯。
  秦芜赶紧看过去。
  李老师突然笑了一下。
  “柏子成还算有点人性，没把你论文耽误。”
  秦芜：“……”
  李老师继续笑了笑。
  “你做的很好，很多事情拎得清。一个女人，不可能一辈子做男人附属品。你能把这件事认清，我觉得很欣慰。”
  “昨天听说你要外派出国，我很欣赏这种做法。趁年轻，就要多历练多走多看，不光为将来工作打下基础，还能为老了不留遗憾。如果这件事柏子成不支持你，大可不必听他的。秦芜，你读书就是为了给自己发光发热。无论何时，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没想到自己没那么强，还是让姨妈抢了上风。
  默默把车里暖气打开，他有些想调头回去的冲动。
  “今天学校有事请不了假，要不你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
  秦芜摇头。
  “没事。正常现象，每天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子有这种情况。人家都可以，我也可以的。”
  柏子成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只好继续往前开。
  车子到公司楼下，秦芜远远看见唐甜甜的背影出现在门口，赶紧下车要去追她。
  柏子成一把把她拉回来，亲了一下。
  “去吧。”
  秦芜开心的笑，拎着包，跑了。
  到电梯，终于在门合上一刹那追上唐甜甜。
  唐甜甜无比开心的跟她打招呼，打完，忽然瞪着眼睛看着她。
  “哟，秦芜，一大早干什么好事了？”
  秦芜莫名其妙。
  “没干什么呀。”
  唐甜甜指指她嘴。
  “口红，你口红糊了。”
  秦芜：“……”
  赶紧掏纸巾出来，全部擦掉。
  唐甜甜在一旁看她，笑的花枝乱颤。
  “啧啧，羡慕。你跟你们家柏老师未免也太恩爱了。羡慕，这是要逼我谈恋爱的节奏啊。”
  秦芜做势去捶她两下。
  两人不在一个部门，电梯到了五楼唐甜甜就下去了。
  秦芜独自上到六楼。
  今天特别忙，一个新项目投入运行，两个工程师出差，秦芜一人盯三个人工位，忙的脚不沾地。
  奔走一上午，她觉得自己要干涸而死了。
  姨妈哗哗啦啦直流，疼的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终于熬到中午，来不及吃饭，她给唐甜甜打电话，请她来看看自己。
  唐甜甜这方面也是经验丰富，听了她的描述，拿着几个暖宝宝就上来了。
  贴在肚子上，然后又去打了饭陪她到茶水间吃。
  秦芜没食欲，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唐甜甜戳戳她。
  “这么严重，要不你回去休息吧。”
  秦芜摇头。
  “不想回。柏老师不在家。”
  “他干嘛去了？”
  “学校迎新大会。”
  “哦。那你今天肯定又收获一波新对手。”
  秦芜被逗笑。
  “那又如何。”
  “确实是。柏老师现在不比以往，有你这么漂亮个小可爱，惦记他也没用了。”
  唐甜甜名字取的真是太对了。
  人如其名，嘴甜的太惹人喜欢。
  秦芜趴着，她继续说。
  “马上要出发了，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南非。”秦芜反问，“你呢？”
  “我去。”唐甜甜惊了一下。“我也去南非，我是冲着钱去的，你冲什么？那里那么艰苦，鸟不拉屎的，有柏子成这么多金个男朋友，换做我，死也不离开他。秦芜，你真傻。每天变着花样讨他开心，把他哄高兴了，一挥手比你去南非干半辈子的。你说你这么拼命是图什么？哎，搞不懂你。”
  三观这么不正。
  秦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说的好听，你家里条件比我好十倍不止都这么拼命，我有什么资格不拼？”
  唐甜甜哇啦哇啦嚼着一颗青菜。
  “我跟你不一样。我爸给我钱是希望我听他话，才懒得被他控制一辈子。”
  秦芜被她气笑。
  “这么说来，我们俩有什么不一样？”
  还真是哦。
  唐甜甜想了一下。
  “算了，不说了。去就去。既然咱们俩选了同一个地方，到时候就得互相照顾啊。”
  秦芜点头，“一定。”
  下午又是漫长的煎熬。
  好容易熬到下班，秦芜不等柏子成来接就自己打车回家。
  栽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开门声音。
  她没力气说话，又睡了过去。
  等了一阵，柏子成过来摸她的头。
  “秦芜。”
  “……嗯？”
  “肚子还疼吗？今天有没有在家休息？”
  “……休息了。好多了。”
  “起来吃点饭再睡吧。我不能陪你了，得出去一趟。”
  秦芜睁开眼睛，看到柏子成换了一套衣服，行李箱也收拾好了。
  “你去哪儿？”
  “华师大演讲，明天一早。哎，你现在都成我的把柄了。院长捏着不放，让我干嘛就得干嘛。”
  秦芜鼻子一酸。
  “去多久？不是说生日带我去露营吗？”
  柏子成拍拍她脑袋。
  “两天而已，肯定能在你生日的时候赶回来。起来吧，趁我现在还有时间，陪你吃个晚餐。”
  秦芜肚子疼的难受，浑身无力，一点不想动。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让我睡一会儿。”
  柏子成不依不饶的，非得把她拉起来才罢休。
  “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告诉你，别睡觉睡的太死，晚上一定要锁好门，关好窗，早上定好闹钟，别起的太晚没时间吃早餐。打出租车的时候记得把车牌号拍下来给我，现在……”
  秦芜无精打采，他还唠叨个没完，秦芜气的伸手去堵他嘴。
  “柏子成！你好啰嗦啊！”
  柏子成一顿，脸拉下来。
  “不得了，反了你了！敢对我直呼其名？”
  “就敢。”秦芜软趴趴坐在他面前。“别说那么多废话，马上要走了，抓紧时间快亲亲我。”
  柏子成噗嗤笑了，好看的五官挑了挑，一股少年般的俊秀模样。
  秦芜看他不动，自己主动探头在他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有了牵挂的人以后离别真是痛苦。
  秦芜突然很怕。
  走两天两人都这么依依不舍。
  如果知道她走两年，柏子成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口中的老宅，是指自己曾经在淮海路的房子。
  以前破破烂烂，后来被柏少峰开发，现在也变成高档居民楼了。
  柏子成之前在上大读书，还没买现在的房子，为了私人空间，问楚知遇要了这里的钥匙。
  多年不回来了，秦芜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一股灰尘味。
  屋子简装，没什么家具，除了书架就是一个大玻璃展柜。
  柏子成不找人打扫，展柜上都有了些柏灰尘。
  秦芜先找资料，找到以后不免好奇又去展柜边看。
  里面星罗密布，都是各种珍稀石头，按种类，用途，外形，各种类别分成了一排一排。
  秦芜知道这是什么。
  都是建筑师喜爱的建材专用石头。
  尤其是女建筑师。
  杨岚走了，柏子成为了她的喜好，一直苦心收集这么多年。
  这一个漂亮的展柜，就像一副漂亮的爱情标本。
  秦芜曾经以为自己够豁达，够不以为意。
  如今看到标本骤然出现在眼前，她还是酸了。
  心里一股难受的闷气卡在喉头，让她在那站了柏久都缓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楚知遇的催促电话把她惊醒，她看着手里的资料，赶紧往楼下跑。
  好死不死，出了小区，差点撞到个车，司机下来一看，竟是唐甜甜。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秦芜扬扬手里资料。
  “我过来帮人找个东西。”
  “哦。”唐甜甜指了指小区。“我住这里。”
  住这里？
  只知道唐甜甜家境不错，没想到竟也这么好。
  这里一套房，最少要两百万打底吧。
  秦芜笑笑。
  “哦，我着急给人送东西，先不跟你说了。咱们上班再见吧。”
  唐甜甜拉住她。
  “往哪送啊？要不我送你吧？反正我闲着没事。”
  秦芜摇头，她最怕打扰别人。
  尤其打扰了别人还不自知，会让她负罪感很重。
  “不用了，我去的地方远，可能会耽误上班。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唐甜甜看她坚持，松开她。
  “你脸色好差，怎么肚子还疼啊？”
  “有一点。”
  “吃止疼药了吗？”唐甜甜转身去打开车门。“我这里有止疼药，你拿着，有空吃一片。实在不行去医院，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这话，她好好的时候也对别人说过来着。
  秦芜笑笑，接了，跟她道别。
  打车把资料送到楚知遇说的地方，时间已经不早了。
  楚知遇死活留她吃饭，秦芜反正也不舒服，就跟公司请了一天假。
  看着楚知遇把手上工作处理完，两人一起吃了大餐，听楚知遇聊了些柏子成小时候的糗事，秦芜肚子再度疼起来，只好寻个借口离开。
  她脸白的厉害，楚知遇看着她，无限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