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作者:
黎青燃 更新:2022-09-03 00:32 字数:4406
“我想要你。”即熙吻了一下雎安,她神手拉住他身前的衣带, 一扯便散开,她诱惑地说:“想要你以身相许。”
即熙这豪气冲天又孟浪的发言让雎安怔了怔,握住即熙继续拽他衣服的手,淡笑着说道:“你的手指在抖。”
“……”
“你若是害怕,没有必要一定……”
即熙捂住雎安的嘴,没好气儿地说:“停停停,你该不会又想什么,我可能不是真的爱你,同你睡觉是我一时冲动之下的想法吧。”
雎安的嘴被她封住,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了眨,看来他是真的想过。
心魔果然很诚实,以后有必要多找他的心魔聊聊。
“老实告诉你,我确实有点害怕床笫之事,但是这个……这个是因为我小时候留下的阴影。”
她小时候眼见着贺大娘救一个孕妇没救成,孕妇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身下流了好多好多血。那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多血,吓得三四天没睡好觉,后来又听说她亲娘也是这么死的,就对怀孕生子甚至于床第之事分外畏惧。以至于虽然混迹风月场所多年,始终停留在叶公好龙的阶段。
她给雎安好好解释了一番,然后拉着他的手,触碰自己的脸庞。
他的手心温暖,薄茧拂过她的脸颊,有点痒痒的。
“我连这种糗事都告诉你了,你以后也不能总是瞒着我做这做那的,你要让我知道。我是你的爱人,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付出和牺牲,全部都与我有关,不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雎安眸光闪烁,他浅浅地笑起来,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即熙满意地亲吻了他的手心,他的手颤了颤。
“你的身体也是我的。我之前虽然害怕床笫之事,但是我想要你,我刚刚甚至想……”即熙靠近雎安,感觉到他全身紧绷,便笑着贴着他的耳朵说:“想要生一个我们的孩子,这样你就不用羡慕别人,你有我们做家人。”
雎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来抱住她,托着她的后脑亲吻她脸侧的碎发。即熙感觉到隔着一层衣服和薄薄的皮肤,雎安胸膛之中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轻轻笑起来,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之前听贺忆城说,你想把我绑在床上。”
“……”
贺忆城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说?
即熙腾的一下蹿起来,脸罕见地红了,她气道:“你别听他胡说!下次我见他非得揍死他丫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羞恼,雎安偏过头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似乎能想象到眼前人气急的样子。他抬起手伸到脑后,一抽便将自己蓝色的发带解下,一头长发散落。
他将发带连同自己的手腕递到即熙面前,笑道:“想做就做罢。”
即熙看向眼前衣衫不整的雎安,墨蓝色的外衣已经被她拽得滑落至臂弯,浅灰色的里衣松松散散,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乌发如丝垂落身前,眉眼含笑,将自己的双手奉上。
即熙吞了吞口水,脑子嗡得一声坏掉了。
她纤尘不染,温和疏离的雎安,居然会如同摄人心魄的妖孽。
她抓住雎安的外衣,一点点扯下来,他的里衣也连带着落下肩膀,露出大片白皙皮肤,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她拉住雎安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又修长,任她拉着用墨蓝色的发带将手腕绑在一起。然后即熙伸手按住雎安的肩膀,她的力气不大,但雎安很顺从地依着她的动作,被她推到在床上,长发散落于枕上。
即熙坐在雎安腰际,把他的手腕压在头顶,俯下身来看着他,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侧,他似乎觉得有些痒,闭上眼睛微微侧头。
在那一瞬间即熙低头,吻住了他的眼睛。
雎安的手几乎是立刻攥紧了。
一开始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亲吻,落在他的左眼皮上。然后她微微加重了力道,甚至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睫毛。
那双眼睛就在她的亲吻中不安地颤动起来,如同温热的小动物。
她捧着他的脸,吻完他的左眼再去吻他的右眼,珍而重之的。身下人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在即熙的吻一路向下,吻过鼻尖后,雎安主动仰起头吻住了她的唇。
唇舌交缠,缠绵得仿佛吐息间都是湿漉漉的水汽,喘息声和水声交织在一起,放荡又旖旎。
即熙一边吻着雎安,一边脱他的衣服,将他的里衣褪至臂弯,她满意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作品,咬着雎安的耳朵说:“这是哪里的俊俏郎君?”
雎安眼角绯红,轻声喘息着,他低笑道:“你的。”
即熙跟着一起笑起来,她说:“回答得好。”
她伸手拆掉自己的发簪步摇。
“我也是你的。”她低低地,惑人地说道。
星卿宫的檀香味儿好像已经沁进了雎安的骨子里,靠近了便闻到安然的香气,让即熙想起他陪伴她的漫长岁月里,袅袅香烟中吹埙、看书、浅笑,说话的模样,想起春日里雪一般的梨花,秋日里金子一般的银杏。
她像小兽一样不停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真是爱极了。
她很快放开了雎安的桎梏,雎安于是反客为主,两人位置颠倒。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一直被雎安压抑在心底的感觉泄露出来,越来越浓郁。他渴望她。
久旱逢甘霖般,渴望她。
那两道喘息声时强时弱,交织在一起,烛火也跟着颤动。
即熙在天光乍破时迷迷糊糊睡去,日上三竿时醒过来。她正陷在雎安怀里,雎安抱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脑后,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还没有醒来,却抱她抱得很紧,仿佛是怕丢了一样。
即熙笑着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雎安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开眼睛,眼里起初有些迷茫然后渐渐清醒。
“早啊,我家郎君。”即熙的声音有些哑。
雎安怔了怔,他的耳朵有点红,低声说道:“早。”
“真是神奇,有点儿疼但也很舒服,一点儿也不可怕哎,完全是世间极乐呀!”即熙伸了个懒腰,蹭着他的下巴道:“大约是因为对象是你。”
即熙的字典里果然是没有害臊这两个字的。
雎安微微垂下眼帘,他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会说情话。”
“我是有感而发,口随心动!你看你捡了个多大的宝贝,你也说说嘛。”
雎安低声笑起来,他用下巴固定住即熙乱动的脑袋,说道:“我爱你。”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半生求索,悟得爱你。”
即熙想,雎安说情话的能力根本不输于她嘛。
他们之间建立起了另外一种相互归属的关系,她想让雎安相信,慢慢地一点点地相信,他们之间的联系会持续一生。
过去是师长,友人,现在是爱人,以后还会是家人。
他不会再孑然一身。
雎安安静地抚摸着即熙的后背,他说道:“我昨天去看商老板了。”
“他怎么样?”
“一天说了十次——我干不了的,祝符刺痛我四次。”
“……倒是商老板的风格。”
“虽然如此,他一次也没有逃跑,嘴里这么嚷嚷着,心里的小念头也不断,可是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雎安笑笑,他抚摸着即熙的长发,淡淡道:“他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需要时间去成长为一个更好的人。思薇也是贺忆城也是,时间还长,他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即熙抬起头看着雎安,她搂着他的脖子晃晃:“当年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跟柏清师兄说我的?”无论多么恶劣,在旁人眼里无可救药的人,在雎安这里都有成长的机会,所欠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他出奇地有耐心。
雎安偏过头,微微一笑:“你吗?我总是跟柏清说,你本来就很好,是他看错了你。”
即熙哼了一声,耳朵难得地有些发红。
“清理城中尸体时,我发现城中有吸收煞气的阵法,沿着阵法的气脉追寻到旁边的山中,发现亦有相同的阵法。那日魔主应该来到了白帝城,召鬼而生的煞气全数通过阵法成为他的力量。”
这座城里多半的百姓都有心魔,召鬼之后死伤过半怨气深重,就是魔主用来培养力量,仿造不周剑的蛊毒之坛。
这样的城,九州大地上不知还有多少,魔主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如此强大。
即熙皱着眉,她看着雎安,不无忧虑地说道:“魔主究竟是谁?若他是真的想用不周剑和另一个阳极开路去神明所在之处,又是想干什么呢?”
遥远的豫州的第一大仙门明世阁这段时间正是一片素白。
不过大约是因为死因并不太光彩,赵元嘉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他生前性情疏朗,很得阁主大人喜欢,好友又众多,前来吊唁者络绎不绝,倒显得像是大人物过世一般。
戚风早一身黑衣银云纹,玉冠束发。他原本就清俊而高大,眉眼冷淡锋利,拾级而上走入灵堂之时便如一阵黑色的风。
他朝着赵元嘉的灵柩行礼再起身,师兄见了他,面色悲伤地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送元嘉回来。他一向很喜欢你,这一路上有你陪着,他应当十分欣慰。”
戚风早淡淡地摇摇头,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理应如此。”
“小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戚风早少见地愣了愣,他转头看去,便看见柏清从内室中出来。他身着朴素,看起来也是来吊唁的,但以赵元嘉的身份,还远不到柏清亲自来吊唁的地步。
“我最近拜访明世阁主,与他有事情商谈,原本待两天便要回去,谁知却得知了此等噩耗。”柏清叹息着解释道。
他与戚风早离了灵堂,在庭院中漫步。已是初冬时节,树木凋敝覆盖寒霜,入目已然萧条,再加上庭院中遍布白色的灯笼蜡烛,看着心生悲戚。
柏清背着手,低眸长长地叹息:“元嘉还如此年轻,真是太可惜了。”
戚风早安静地点点头。
“小戚。”
“嗯?”
“你们年轻人要多看开些,元嘉他虽然有错但是并无坏心,不应当苛责自己到这个地步。你素来少言,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可千万别像他一般走了死路。”柏清有些忧虑地拍拍戚风早的肩膀。
戚风早看向柏清。
柏清是个相当斯文有礼,眉眼好看干净的人,穿着素色的衣服就挺拔俊朗得如同北方那大片的白桦树。因为不会衰老的缘故,从容貌上看不出柏清的年纪,但是按照天梁星君受封的时间来算,柏清也应当年过五十,与前任星卿宫主大约是同龄人。
所以他时常有种长者的架子,和容貌不符的沧桑和说教的口气。又时不时显露出一种久未入世的天真和执拗。
戚风早默默地看着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了,柏清叔叔。”
柏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对玉镇纸,小巧玲珑的圆形青玉,上面刻了竹子。竹身微微倾斜,竹叶微微凌乱,像是裹着一阵清风。
“我见你在星卿宫时,好像很喜欢我这一对镇纸,这次出宫就带出来准备送你,没想到正好在这里遇见了。”他拉过戚风早的手,把这对镇纸放在戚风早的手里,微微一笑:“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十七岁生辰快乐,小戚。”
十七岁生辰,戚风早想按照预言来说,这该是他最后一个生辰了。
戚风早握着那对镇纸,他看了片刻,抬眼看向柏清,淡淡地说道:“自小我想要什么东西,不用我开口你就会送给我。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柏清就稍微板起脸来,说道:“你也不可太过任性了……但只要不过分,那就没什么问题。”
戚风早知道,柏清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向来是最宠他的,这个“过分”的界限在他这里,怕是非常之低。
可惜,低不过他曾经做过,并且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