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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青天白日 更新:2022-09-02 04:43 字数:8689
《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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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天里,自从凯尔特来到这个房间,成为迪瑞的行刑人开始,迪瑞每分每秒都生活在像是地狱的人间里。
迪瑞被吊在房间里,先前的麻绳已经被凯尔特换成了冰冷坚硬的锁链,迪瑞就像一个玩偶,一个稻草人一样在这座房间里,但是他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取悦孩子的欢心,也不是为了驱赶鸟儿。
他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他有价值。迪瑞这么想着。
他先前红润的嘴唇变得干涸,起皮,开裂,上面是一片凝固的暗红色,这片暗红延伸到了他的下巴,上面全是鲜红的新鲜血液,以及叁四天前就在这儿,已经有些发黑的血。
迪瑞刚来到这儿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衣,看起来简洁而儒雅,而现在那片白色染上了大量的血污,它已经破裂了,透过裂开的纤维还能看见迪瑞皮肤上面留下的伤疤,伤疤有很多种。
有鞭痕,有淤青,还有刀子划开以后愈合的痕迹。
他的手指是最惨烈的,凯尔特一开始就折磨它们,这位儒雅的间谍的手,洁白而修长的漂亮的手指,现在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只能在上面看见血迹,每只手指的指甲盖里都是淤血,甚至有几根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脱落了,找不到影子。
而他那头金色的头发也染上了血红,那头柔顺的头发因为血液而变得分明,变成一缕一缕的,结了硬块。
迪瑞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邋遢的,落魄的流浪狗,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散发着血腥的臭味以及令人作呕的伤口腐烂的味道。
迪瑞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要他稍微睁开大一些,血液就可能会流进来,他眯着眼睛向下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回想凯特尔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把那些锐利的东西插进他的指甲盖里,回想起那份疼痛。
迪瑞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凯尔特一开始只是对他的手下手,然后是他的眼睛,后来他就被吊起来,被凯尔特拿上面带有铁刺的鞭子抽打自己,那些铁刺把他身上的肉勾起来,跟随着鞭子的方向和力道,让他的肉剥离开来,有一些就像装饰品一样挂在迪瑞的身上。
真疼啊。迪瑞心想,疼得他浑身发抖,几次晕死过去了。
真渴啊,喉咙就像冒烟似的。迪瑞又想,他多想用舌头缓解他嘴唇干燥撕裂得感觉,可是不行,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并且他的舌头也同样的干涸。
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来着?
迪瑞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两天前,他只记得凯尔特让他喝了些水,一点点,就好像没用的屁一样,那点水什么忙都没帮上。
迪瑞觉得凯尔特就像是一个变态,他甚至觉得也许卡诺斯没有凯尔特那么的恶劣,可是过了一会,迪瑞又告诉自己,也许只是自己没有被卡诺斯折磨过罢了。
这儿的人都烂得一样,都是拥有同样腐烂,可怕的脑子。
而卡诺斯就是那个腐烂的源头。
迪瑞闭上眼睛,他想睡一觉,或许就这么睡过去了,醒来以后他也许能和拉夫劳伦在天堂相聚,和他一起品味醇香的茶,以及香甜的蛋糕。
迪瑞想到这儿,他忽然想:拉夫劳伦如果死了,他确实是被一个军官抓到了,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在生前也遭受到这种苦难呢?
迪瑞想到这些,他忽然觉得很愧疚,他觉得伤心极了,拉夫劳伦就像个天使一样,他那么怕疼,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身上,那该有多难受?
这苦难的世界啊。
迪瑞感慨。
当他看见了凯尔特打开房间走了进来,迪瑞的眼珠朝凯尔特看去。
魔鬼要来了。
......
希尔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向后倒退的景色,她忍不住往后打量那位躺在后面的,散发着难闻气味,就好像臭水沟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上次见到他,他应该是个落魄的贵族,而现在,像是一条被虐待得奄奄一息的狗。
希尔觉得他幸运极了,他的四肢完好,没有什么残缺的地方,这在这儿几乎是看不到的风景,通常能看见的都是一些缺少了部件的玩偶,而他,只是脏了些。
但是希尔又觉得不妥,她走进那座黑暗的大牢里,找到这位长官心爱的玩偶,宠物的时候,看见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安,她的长官是这么的喜欢这个玩具,他会生气吗?还是会感激调皮的宠物被训得乖多了?
希尔想象卡诺斯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吞咽口水。
她害怕,担忧。
凯尔特不应该这么做的,这个蠢女人,这个疯子。希尔想,她看向迪瑞的脸,看着那只灰蓝的眼睛,她记得,记得很清楚,长官很偏爱迪瑞漂亮的眼睛。
“感觉如何?”希尔看着那只可怜的,躺在那儿的小狗,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狗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咕噜咕噜的转动眼珠子,那张嘴巴想要打开,却像被黏住了一样张不开,甚至动起来有些生疼,于是他放弃了,只是这么看着希尔。
“我真想帮你洗干净了,让你干干净净的去见卡诺斯长官,你实在太肮脏。”希尔又说:“可是长官很着急,他想要见你。”
“他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连忙叫我带你过去,他一刻也等不了。”希尔继续说,她的语气真切极了,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卡诺斯多么的思念迪瑞,就像一对相恋却不得不分开,最终要相聚的人一样。
“如果你乖一些,我想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等希尔说完,迪瑞对上她那双诚恳真挚的眼睛,没忍住扯动嘴角,笑了,他忍不住张开嘴巴,他看见希尔精湛的演技,他实在忍不住想要问她,于是他张开嘴巴,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是在替他求爱吗?”
“如果他在这儿,我真想再告诉他,我不是同性恋。”迪瑞慢慢地说,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他只能用比较缓慢的语速慢慢把字吐出来:“真是古怪的人啊...”迪瑞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把人弄成这副模样以后,叫手下来求爱的人。”
“你们都是疯子。”迪瑞又说。
说完,他的目光从希尔身上离开,他看向窗外,用一只眼睛看着窗外黑灰的色彩。
......
当迪瑞被士兵架着肩膀扶进七天前他来到的同样的房间里,他看见卡诺斯就坐在那儿,表情焦急得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似的,当他看见迪瑞被扶进来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
卡诺斯快步走上前,他推开了那名士兵,把迪瑞拥抱进怀里,他不管迪瑞身上的臭味,他似乎像闻不到一样,就这么忘情的深拥迪瑞,深拥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而迪瑞被卡诺斯吓到了,卡诺斯的力道让他的伤口痛极了,他没忍住叫出声,浑身都在因为疼痛而颤抖。
卡诺斯松开迪瑞,小心翼翼地把迪瑞搀扶着,让他坐在了椅子上面。
“我每天都在想你。”卡诺斯说。
而迪瑞则是抬起眼睛,看着卡诺斯那副深情的模样,看着他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睛,他知道卡诺斯说的不是假话,这令他作呕,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被一个神经病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着,对方还是个男人。
卡诺斯蹲了下来,他不顾周围士兵惊诧的眼神,他半跪在迪瑞面前,牵起了迪瑞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卡诺斯亲吻上去,他似乎像看不见那双受伤肮脏的血渍,像闻不见血腥的臭味和腐烂的味道似的,他吻上迪瑞的手背,他就这么忘情的吻着,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泪水,那双眼睛满是感动。
“亲爱的,你这周过得怎么样?”卡诺斯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他的语气里甚至有想要邀功的味道。
是啊,他这么爱她,让他仅仅承受了这里最微不足道的惩罚,他应该得到爱人的嘉奖,这是应该的,是他应得的。
眼前的迪瑞像一只落魄的狗,可怜的流浪狗,他脏兮兮的,身上的臭味让所有人都唾弃,远离,而卡诺斯却不在意这些,在他眼里,迪瑞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他会感动的。卡诺斯心里想,只有我不会嫌弃他。
他期望迪瑞亲吻他,希望歇吉莉奖励他。
而迪瑞没有,他仅仅只是坐在椅子上面,这个可怜的人,缓慢的滚动眼珠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卡诺斯, 他瘦得不像样,他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了,他满脸的胡茬,他想张嘴,但是干裂的嘴唇粘黏在一起,他也没什么力气扯动,让两瓣唇分开了。
于是迪瑞索性安静起来,放弃开口,就这么坐着,用眼睛看着卡诺斯。
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腐烂的淤泥,淤泥里传出来的喜爱让人没办法不觉得恶心,反胃。
卡诺斯看见迪瑞这样,看见迪瑞的目光似乎在看着他,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卡诺斯忍不住开心的勾起嘴角,他的爱人在看着他,这让他很难不心情大好,于是他笑了几声,朝周围挥了挥手,说:“打些温水来。”
“是。”士兵应答,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没过一会,他就拿着一个装着温水的杯子走进来,在卡诺斯的示意下,把杯子口对准迪瑞的嘴唇,想要喂他喝下。
迪瑞的眉头蹙起了,他看着那位士兵,又看了看卡诺斯,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甩头就把那个杯子甩掉了,杯子里的温水洒了出来,有一部分还落在了卡诺斯的身上。
做完这些,迪瑞又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面,他看着卡诺斯的脸上,身上都被打湿了,他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出现了与现在的落魄不符合的得意还有嘲讽,似乎在嘲笑卡诺斯像个落汤鸡一样。
那位士兵吓得浑身在发抖,他看见那些水打湿了他的长官,他如果拿稳杯子,也许不会发生这些,他摸不清长官的脾气,但是很清楚长官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害怕极了,他的呼吸简直就在这里停止,他望向卡诺斯,却没有在卡诺斯的脸上发现什么情绪,这让他更加害怕,担心这位间谍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而且还会更惨上十倍,百倍,也许他的皮会被卡诺斯活生生的剥开。
想到这儿,这位士兵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赶紧想找到一个挽回的方式,一个赎罪的方法。
于是他伸出手恶狠狠地抓住迪瑞被血染红的头发,像一只颤抖害怕的野兽一样朝迪瑞嘶吼着:“你个天杀的间谍!竟然敢浪费卡诺斯长官施舍给你的水?!你简直是活腻了!!”
他想要朝自己的主人表示忠心。
骂到这里,这位士兵忍不住向旁边看去,他看向自己的主人,发现主人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似乎是惊讶,但是并没有恼怒,也没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情绪,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还有些许的兴奋。
这位士兵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他为自己获得新生而庆幸。
于是他从腰间的枪袋里熟练的掏出手枪,他拉下保险,用漆黑的枪口指着迪瑞的脑袋。
是啊,仆人有时候总要去察觉主人的想法,替他完成一些事,总不能让主人每次都开口。
迪瑞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反倒是平静的闭上眼睛,他原本想着激怒卡诺斯,让卡诺斯终结他的生命,但是无所谓,这条忠心的狗也行,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走到尽头,结束现在的黑暗,他都会感激。
迪瑞忍不住笑了,那是温暖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卡诺斯看见迪瑞脸上的笑容,他有些恍惚,他忽然觉得有些生气,恼火。
“呯一一”
温热的血滴落在迪瑞的脸上。
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脸上不缺这点血。迪瑞心想。
但是久久,他都没有感受到疼痛,也并没有置身天堂的温暖感,于是迪瑞缓慢的睁开眼睛,他只看见了那位可怜而忠心的士兵站在那儿,他的脑门开着花,正在往外冒出鲜血,他的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那一瞬在的惊诧之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抛弃了他。
士兵倒下了,他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他在这个世界了永久的静止了,只有他的鲜血还在活跃着,往外逃跑,逃离这个没有生机的躯壳。
他那双瞪大的惊诧的双眼显得格外的可怜。
迪瑞瞪大眼睛,他惊讶的看着依旧蹲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卡诺斯。
卡诺斯的眼神出现了不解和迷茫,还有一些悲哀,他问:“你在笑什么呢?歇吉莉?”
迪瑞不明白卡诺斯为什么这么做,他和卡诺斯一样,眼神里出现了不解。
卡诺斯慢慢站了起来,他松开迪瑞的双手,他低垂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手心里染上的迪瑞的鲜血。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爱人能笑得出来,永远的远离自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他和歇吉莉重新相见的那天开始,歇吉莉总是对他客气的笑,喊他长官,他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这么真挚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的爱人会因为能死去,逃离自己而感到开心呢?
他明明已经这么爱她了,可是他什么回报也没得到。
卡诺斯就这么站在那儿,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询问。
过了许久,卡诺斯才迈开步子,他走向那具刚死去的尸体旁边,拿起了掉落在附近的杯子,杯子上面沾了鲜血。
他把杯子递给希尔,对她说:“再去打杯水来。”
希尔接过杯子,连忙走出去,而卡诺斯又重新走向迪瑞,他的神情变得落寞了许多。
迪瑞不解地看着卡诺斯,他永远搞不懂这个神经病,一会哭,一会笑。
他不知道卡诺斯有什么资格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知道他怎么能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等希尔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把那杯水递给卡诺斯,杯子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卡诺斯拿着这杯水,特地把沾了士兵鲜血的那面对准迪瑞,他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喝些水吧,我有话得问你。”
说完他把杯子凑到迪瑞的唇边,迪瑞惊恐的感受到鲜血沾在他的唇上,他觉得恶心得不行。
“别再拒绝我了,歇吉莉。”卡诺斯的声音忽然有些悲伤。
迪瑞当然拒绝了,他不知道歇吉莉是谁,他只知道她是个妓女,而自己不是歇吉莉,也不是妓女,卡诺斯这个可笑的疯子,却像精神错乱了一样,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叫做歇吉莉。
卡诺斯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杯子里仅剩一半的水。
他就这么盯着杯子看,就好像在思考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把呼吸放轻了,他们不敢发出声音,不想让卡诺斯注意到。
过了一会,卡诺斯的眼神终于从那半杯水移到了迪瑞的身上,他看见迪瑞得意的笑容,仿佛要得到解脱似的,这么开心。
而只有他,永远也只有他为了这段感情苦恼。
卡诺斯的眼神是那么空洞,没过一会,就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愤怒,充满了对迪瑞的责备,他伸出手,狠狠地掐住迪瑞瘦弱的脸庞,使劲得把迪瑞的嘴巴撬开,疼得迪瑞认为自己的骨头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卡诺斯不再温柔地劝说迪瑞喝水,他粗暴的撬开迪瑞的嘴巴,不管不顾得把剩下的那半杯水往迪瑞的嘴里灌进去,不管杯子是否撞到了他的牙齿,撞疼他的嘴唇。
他不管迪瑞在拼命地挣扎,只是这么看着迪瑞,直到杯子里的水几乎全部倒出来了,他才扔掉杯子,用力的摁住迪瑞的下巴,使迪瑞的嘴合上,他逼迫迪瑞把水喝进去。
迪瑞显然被这么粗暴的方式折磨得不轻,他呛得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那些水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混合着他脸上的血液就这么滴落在卡诺斯的手上和地上。
他拼了命的想反抗,可是没什么作用,卡诺斯的力气太大了,他虚弱得不行,就算是七天以前,他也无法从卡诺斯手里挣扎出来,更别说现在像一只死狗一样的他。
他本来就虚弱,当卡诺斯松开手的时候,因为呛到而猛烈的咳嗽让他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脸上被卡诺斯捏住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了。
卡诺斯看着迪瑞这副惨烈可怜的模样,他的眼神出现了心疼,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之前的阴冷。
他为什么要可怜不乖的孩子,这个被宠溺的坏孩子像尖刀一样刺向自己的心脏,他不应该可怜他。
卡诺斯看见迪瑞流下的眼泪,混合着血液,就好像一滴血泪一样,他接过希尔走上前递过来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自己的的手,擦掉迪瑞喷出来的水。
擦干净以后,他把帕子还给希尔,他检查自己的手,确认了没有什么肮脏的东西,这才放心的伸手,想要抚摸迪瑞的头发。
他似乎还是做不到,他爱歇吉莉,他实在不能完完全全地做到用肮脏的手去触碰这么纯洁的他。
卡诺斯轻轻地拨开迪瑞垂在脸上的头发,他想好好看看这双美丽的眼睛,他把迪瑞的头发向上拨去。
当迪瑞的眼睛露出来的时候,卡诺斯的动作怔住了,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迪瑞,他的双手在颤抖,他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惊讶,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卡诺斯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只能感受到愤怒,他忽然发现自己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只能听见尖锐的耳鸣。
他看见迪瑞的左眼包上纱布。
卡诺斯的双手在颤抖,他害怕极了,他扯着嘴角,牵强的笑着,嘴里喃喃自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于是他笑着拿下迪瑞左眼上的纱布,看见了那片大海变成了血红色。
卡诺斯的动作忽然愣住了,他颤抖着,捧着迪瑞的脸庞,焦急的询问他:“歇吉莉,你还能看得见吗?”
他的声音颤抖得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的胆小鬼,他的声音里充满哭腔和担忧,他看着那片他深爱的海,卡诺斯觉得仿佛就像天塌了一样。
迪瑞看着卡诺斯这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用虚弱沙哑的声音嘲笑着,缓慢的说:“这不是你的要求吗长官。”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不应该惊讶的。”迪瑞慢慢的说,他的声音小得要命,但是卡诺斯还是听出来了,他觉得迪瑞在责怪自己。
卡诺斯仿佛就像被诬陷的孩子一样,他疯狂的摇头,他看着迪瑞,颤抖着否认。
“不...不...”卡诺斯嘴里一直重复这个字。
他不敢相信。
迪瑞误会他了,歇吉莉误会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让人伤害歇吉莉这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里,他能看见大海。
他看见过大海,他甚至觉得大海也没有这双眼睛这么完美,这么让他为之沉沦,如果大海可以像歇吉莉的眼睛一样完美,那么卡诺斯心甘情愿被大海吞噬。
“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卡诺斯自言自语。
怪不得他的爱人,他亲爱的歇吉莉对他如此冷漠,怪不得她会为了可以逃离自己的死亡而高兴得微笑。
他以为歇吉莉不爱他,他以为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只有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只有他会纠结,他甚至觉得不公平。
他误会歇吉莉了。
卡诺斯沉浸在深深的懊悔之中,他为了自己刚才这么粗暴的对待歇吉莉而感觉到愧疚,为了自己误会她,为了自己想要惩罚她而难过,揪心。
他做了什么啊?
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卡诺斯捧住迪瑞的脸,他的泪水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闭上眼睛,亲吻上迪瑞的嘴唇,不理会那发臭的血腥味,不管迪瑞身上的腐肉味道,他流着泪水,带着歉意还有爱意亲吻迪瑞。
而迪瑞瞪大眼睛,他觉得胃里翻涌,他拼命的反抗,他别过头去,离开了卡诺斯的嘴唇,用厌恶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卡诺斯。
卡诺斯看着迪瑞这么愤怒的表情,他一点也不迁怒迪瑞,他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愧疚,他用温柔地嗓音说:“你应该生气的,我不该误会你歇吉莉。”
“我居然如此愚蠢,我竟然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你会对我这样,是我误会你了,亲爱的,”卡诺斯用颤抖而温柔地声音说:“是的,你应该怪我。”
迪瑞看着卡诺斯落泪的样子,一下子没明白这个疯子又怎么了,他就好像神经病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疯子一样变换情绪,没有任何理由,或者说是那些理由都让人费解。
卡诺斯轻轻地抚摸迪瑞的脸庞,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迪瑞说:“你该好好休息一下,歇吉莉,原谅我。”
还没等迪瑞说些什么,卡诺斯就站直了身体,他的手离开迪瑞的脸庞,他挥了挥手,希尔连忙走了过来,卡诺斯又再次弯下身子,亲吻迪瑞的额头,说:“我去交代些事情歇吉莉。”
说完这些,他迈开步子走向门外,希尔也跟了上去,而迪瑞坐在那儿,胃里觉得恶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没过一会,卡诺斯走了回来,他走到迪瑞面前,温柔地抚摸迪瑞的头发,像是在安抚迪瑞一样,他说:“别担心歇吉莉,你会好好的,你的眼睛不会有问题的。”
迪瑞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卡诺斯疯掉了,不管说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理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卡诺斯就站在这儿,抚摸迪瑞的头发,他的神色温柔得就像一个看着自己恋人的男人一样,他的眼神里充满心疼,他看着迪瑞那只充血地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要给迪瑞带去礼物,请求迪瑞的原谅。
希尔重新回到这个房间里,她带着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这里。
医生们按照希尔先前说的,慢慢的把迪瑞抱起来,他们的动作尽量轻柔,但是没办法,迪瑞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还是疼得他倒吸凉气。
迪瑞被医生们转移到了一个轮椅上面,他警惕地看着卡诺斯,不知道卡诺斯在耍什么花招。
而卡诺斯则是看着迪瑞,看见他戒备厌恶地眼神,他觉得迪瑞就像一只被伤害的小宠物,不相信任何人。
卡诺斯觉得心疼得不行,他抚摸迪瑞的脸庞,又说:“别害怕,别担心亲爱的,他们会医治好你。”
“我得去处理些事情,我会去看你的。”卡诺斯又说。
等医生把迪瑞推出了这个房间,等迪瑞的身影消失在卡诺斯的视野里,他那双眼睛才变得阴狠起来,他的脸色沉得不行,他的双手在颤抖。
他恨透了凯尔特。
这个恶毒的女人。卡诺斯想。
她居然试图破坏他和歇吉莉的感情。
卡诺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的,他怎么能做到?他误会了歇吉莉想要离开他,他居然怀疑歇吉莉对他的爱。
这让卡诺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让凯尔特来见我。”卡诺斯说。
希尔点点头,应声说:“我马上去安排。”
就在希尔要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卡诺斯叫住了她。
希尔转头,看见了卡诺斯用沾着迪瑞身上的血的手摩挲着下巴,他太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希尔,说:“她在行刑室里?”
希尔点点头说:“是的,凯尔特女士一般都会在那儿。”
卡诺斯点点头,于是他迈开步子,希尔连忙跟上去,房间里的士兵也连忙跟上卡诺斯的脚步。
“还是我去拜访她吧。”卡诺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