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艳丽气冲冲地走出小区大门，乐妈追了上来。
  乐妈说“艳丽。”
  宋艳丽不理她，伸手打车。
  一辆出租车开来，宋艳丽开门上车，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奇迹大厦”，乐妈也跟着上车。
  宋艳丽怒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乐妈说：“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你冷静一下，不要把事情搞砸了。”宋艳丽生气道：“怕我把事情搞砸，当初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狠心扔下小森这么多年，现在倒回来做好人。”
  反光镜中，传来出租车司机警惕的眼神。
  乐妈小声对宋艳丽说：“我们找个地方掰开揉碎了说，不要在人家车上大声喧哗。”
  宋艳丽瞪了她一眼，小声埋怨道：“就你会做好人。”然后满腹心事地看着窗外，不再理乐妈。
  奇迹大厦到了，乐妈赶紧递上了钞票，并对司机说：“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费。”
  出租车司机瞬间对乐妈印象极佳，满脸堆笑地道谢，又看了宋艳丽两眼，心想一定是你这个凶女人不讲理，还是这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比较温柔大方。
  宋艳丽看出出租车司机的偏见，心中比吃了黄连还苦，但是和她一个外人说不着，更没有辩解的必要，也无需和乐妈争车费。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欠了她太多太多，只出了这么一点点的车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眼前的女人穿的好，肤色保养得好，头发还很黑，没一根白发；皮肤*，没有一丝皱纹。岁月似乎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穿得很一般，苍老不堪，白发多、皱纹多，就是个十足的大妈。要知道当年自己也是一个美女，而且和乐妈的年纪差不多大。现在自己看起来像是比人家大了十多岁，本来还以为自己养了个女儿，现在看来，女儿也要被人家认回去了。想到这里满心凄楚，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忍不住泪光闪闪。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过，宋艳丽赶紧推门下车，乐妈跟在她的身后。
  宋艳丽迈着大步向奇迹团走去，乐妈在她身后追，劝道：“艳丽，我们如果是为了小森好，就不要冲动，女婿在奇迹集团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这样，贸然上去找他打架，会让他难堪的，对小森也不好。”
  宋艳丽停下来，盯着她：“说清楚了？谁女婿？”
  乐妈一怔，赶忙道：“自然是你女婿。”宋艳丽冲着她狠狠翻了翻白眼：“知道就好，不要总在背后搞小动作。”然后又转身大踏步往前走。乐妈追上她：“我没有搞小动作，艳丽，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和小森的认识纯粹是偶然，是我的儿媳妇先认识的她。”
  宋艳丽脸色铁青：“我不想再听你撒谎了，我听够了。难道你还嫌坑我们娘儿俩坑的不够吗？”
  乐妈愧疚道：“我知道我无法弥补以前的错，艳丽，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森。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商量好了，再去找赵品凡谈好不好？”
  宋艳丽固执己见：“我没什么和你好谈的。”
  宋艳丽冲进奇迹大厦，保安拦住她：“对不起，老夫人，赵总说不见您。”
  这句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雪山崩塌前飘落的最后一朵雪花。
  宋艳丽沉下脸大声道：“谁是老夫人了？你才老，你们全家都老。”
  保安愣住了，来来往往的职员，都停下来，注视着宋艳丽、乐妈和保安，议论纷纷。
  宋艳丽用手指着电梯怒道：“他凭什么不来见我？我问你，凭什么？”保安吓傻，不敢说话。
  乐妈拼命把宋艳丽拽出奇迹，宋艳丽使劲挣脱她：“你干什么？为什么拦着我？”乐妈说：“就当我们是为了小森，不要闹了好不好？”宋艳丽的眼睛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小森的事情不用你管。”说完又转身离开，她这次准备去公交车站坐公交。
  乐妈在后面追，忽然间崴了脚，大叫“啊”。
  宋艳丽本以为她在使诈，不想搭理她。可是见她没有追上来，而且从背后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宋艳丽回头，乐妈半蹲在地上，眉头紧皱，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确实不像是装的，再看到她穿着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冷笑道：“你踩了个高跷，满街跑干啥？能不崴脚吗？”
  乐妈痛苦道：“还不是为了追你，才会这样的。”
  宋艳丽说：“你活该。”乐妈疼得直喘息：“是，可是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医生给乐妈上药，乐妈不停地叫唤。宋艳丽冷冷地望着她：“干嘛让你儿子来陪着你？”
  乐妈说：“不让他们来，就是为了和你单独聊聊。”宋艳丽：“多余，我可不想和你聊。”
  乐妈拽拽她衣襟：“求你了。”
  宋艳丽撅嘴：“烦人。”
  乐妈的住所，有阿姨端上来绿茶。宋艳丽酸酸道：“好，很好。如果不要女儿，就能换来这样好的生活，也是值得的。”
  乐妈羞得满脸通红，眼睛也是红红的：“艳丽，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宋艳丽用极其伸展舒服的姿势坐在金色的大沙发上，既哀怨又仿佛是在宣示主权：“不辛苦，因为女儿是我的。”
  乐妈低下头：“那是当然，我一直没有和小森相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艳丽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乐妈拉住她的手，诚恳道：“艳丽，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怎样才能补偿你一些呢？”宋艳丽眼睛含泪：“要是就是图钱，我当时也不会收养小森。连小森她爸离开我们，我都宁愿要了对方的钱私了，就是想让孩子们过稳定的生活。你看我，又不讲究吃，又不讲究喝，哪里需要钱。”
  乐妈流下泪来：“和你比，我又渣又浑。艳丽，对不起。”
  宋艳丽也垂泪道：“可是，我还是没看好孩子，她有了宝宝，她老公居然连个面都不露，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