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能确定。死者是什么人？调查出来了吗？”乔离刚刚只粗略地向高策询问了一些情况，并没有了解到死者的基本情况。
  “三名死者。两个成年女性，一个三岁小孩。其中一名女性是这家的女主人，叫林婉婷，三十三岁，全职太太，丈夫是云华集团老总，叫张新，三十七岁，最近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两人与五年前认识，三年前结婚，立马有了孩子，但两人本地都没有亲戚，”林莫语果然调查到了不少资料，“我们已经联系了张新，他正在往回赶，估计明天早上能赶回这里。”
  “另外一具女性尸体，应该是这家的保姆，叫许海燕，今年四十五岁。之前这家人没有雇保姆，但是半年前林婉婷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能干重事，也不方便带孩子。张新公司事情多，又经常出差，就雇了个保姆来照顾她们娘俩。”
  “剩下那个孩子就是林婉婷和张新他俩的孩子了，今年才三岁。”
  乔离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指了指刚刚林莫语冲里面出来的那个房间，“那是卧室，尸体之前就在那？”
  “对。里面烧得也快没了，床板都是焦的。”林莫语跟着他再次来到卧室。果然如林莫语所说，里面烧的也很彻底，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这边呢？卫生间？”乔离推开门，卫生间里白色的瓷砖都烧黑了，镜子也找不出人影，但神奇的是，靠近镜子里的两个玻璃杯还是完好无损的，里面还放着两个牙刷。
  “痕检人员还没到？”乔离看了看那两支牙刷，意思是说这么明显的证据你们没发现？
  “还没。”林莫语开口，大家都是休假，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剩下的人手不够，他调查完死者信息，才刚调查现场。
  “现在要封闭现场，明天理化科的兄弟过来采样，检查一下有没有助燃剂，”林莫语摘掉手套，对着房间另一处严重碳化的地方说道，“说不定不止客厅这一个起火点。”
  “你的意思是……”乔离皱眉，林莫语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案子性质未定，死者家属今晚也不在场，说什么今晚也不能解剖了。
  林莫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本来就不舒服，这么急的赶过来，身体肯定吃不消，等会我把你送 回家，你养足精神，等明天死者家属到了再继续工作吧！现场已经封闭好了，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还能复勘。”
  急也确实没有用。此时躺在床上的乔离正在脑子里过着火灾现场，这么想着想着居然就睡着了。早上八点，他被林莫语的电话吵醒了。
  “行了吗？记得吃点东西，然后来警局吧！死者家属已经到了。”林莫语的声音很沙哑，估计昨晚做了一夜的外围调查。
  做警察就是这样，不仅要忍受连续熬夜的工作时间，还要肩负着破案的责任。
  乔离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在警局楼下买了好几份早饭，估计除了林莫语，高策也熬了一晚。
  乔离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大概三十几岁，高高瘦瘦，肤色很白，眉眼处棱角分明，又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他形容憔悴，两腮处还挂着泪痕，不用猜，这肯定是张新了。
  乔离坐到他对面，问：“确认过尸体了吗？”
  张新听到这句话后双目又充满了泪水，他狠狠地拽了自己的头发，喉咙处还发出低吼声，这番神态加动作倒像是个刚失去亲人的。
  “你有他们的照片吗？”乔离的意思就是要再次确认下那三名死者的身份。
  “有。”张新声音很沙哑，估计是赶了一夜路加上刚刚发泄过情绪。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那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打扮很时尚，但长相看起来像个贤妻良母，只可惜，照片中的一大一小就化作了面目全非的尸体。
  “目前还不能确定案件性质，但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案。”林莫语走过来，“我们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查。”
  “不行！”张新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你们谁也不许动她！我不许你们在她身上动刀，她都那么惨了还要被你们解剖还有人性吗！”
  第51章 冤罪（四）
  张新的反应让乔离吓了一跳。本以为会很顺利得到家属同意的乔离此刻声音发冷：“我们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所以必须进行解剖，也为了死者能够死的清白，若是就这么走了，她们也不能死的安息，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孩子！”
  见张新嘴唇发白，乔离声音和缓了些，“我保证之后会缝合得很完整，不会让她不整齐地离开。”
  张新努了努嘴，态度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硬，“那……你们……一定要查出原因啊！不能让她这么白白的挨刀子！”
  “放心，交给我们吧！”林莫语拍了拍张新的肩，又把叶念念喊过来安慰家属情绪，便和乔离一起进了解剖室。
  “这案子和张新应该没关系，”林莫语看着乔离拆掉绷带的手，自己也套上了手套，“他应该就是不了解解剖这种事，以为是对死者的亵渎，我们和他好好说之后他也同意了。”
  “你想说什么？”乔离瞥了他一眼，“说半天我没听出来重点，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对了，刚刚早饭吃了吗？”
  这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嘴毒。林莫语从来不计较这种事，“吃了。你买的什么都好吃。你……手好了吗？这没好透就开始解剖会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啊！”
  “好的差不多了。”乔离嫌弃自从在一起之后话明显变多的某位精英队长，“别的队也有别的队的事情，冯法医现在也在休息，师傅还在医院里，这手没那么精贵，该上场的时候在那里歇着，留着它有什么用？”
  见林莫语还要说什么，乔离打断了他，“拿好记录笔，开始了。”
  现在的法医是越来越少了，连队长都要过来做记笔录这种实习生做的事情了。
  偏偏某人还甘之如饴。
  “尸体全身严重碳化，整个呈斗拳状。”乔离开始检查着第一具尸体，“衣物和头发都被完全烧毁，眼睑处点状出血。”
  乔离用解剖刀开始切割，这种严重碳化的尸体切上去发出了清脆的咯咯声，他开始逐层分离尸体的颈部皮肤和肌肉。
  “死者颈部两侧肌肉没有明显出血痕迹，头骨，舌骨都正常，鼻腔擦拭后有灰烬。”乔离继续切割着胸腔，“窒息现象明显，是先吸入大量灰尘加上氧气不足窒息而死，再被火一把烧焦了。”
  其实死于火灾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个死法，所以虽然人们会经常说被火烧死，但主要原因还是窒息，不过这样一想，他们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比火刑要好受好多。
  “从耻骨上看，这具尸体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应该是死者妻子。”乔离停下手中的动作，缓了口气，“颅脑上没有损伤，从现场看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那只有可能是用药物了。”
  “那要解剖胃吗？”林莫语拿着笔在一帮开口问。
  “胃等一会儿吧！”乔离取了心血装起来，“先吧这个做毒物化验吧！”
  乔离又切开尸体的胃，十二指肠和小肠，说，“胃里有白色药片，少量胃酸，无食物，估计死亡时间是那天早晨，也就是起火的时候死的。”
  乔离又按部就班地解剖了其余两具尸体，状况都和前一具差不多，就是暂时联系不上许海燕的家属。
  “死者DNA出来了，这两具女尸和我们从现场拿来的牙刷上的DNA一致，且耻骨磨损程度也符合年龄，基本可以断定其中一名死者就是张新家的保姆许海燕了。”乔离思忖片刻，又接着说，“待会得去问问张新，许海燕的情况。”
  解剖工作进行了十几个小时，两人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外面乱作了一团。
  “怎么回事？”林莫语压着声音，看着混乱不堪的办公室，心里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