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网红，陈小刀脑中就浮现出在天堂岛上见到的那些批量小姐姐。
  你说这些小姐姐漂亮吧，她们确实漂亮，可总觉得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空气刘海，白脸红唇，大眼睛长睫毛。
  当然这是陈小刀门外汉的看法，一个所谓的红唇，在女人眼里，那也是要分几十个色号的。
  “你怎么做起网红生意了?”陈小刀好奇的问道。
  说到这个，华仔就苦笑道：
  “刀哥，当初你带我在赌城发家后就回了阳城，那时候也是赌场生意不好做，我就尝试着在内地做生意。
  那几年我做的还是实体生意，投资建厂，生产小商品，建材之类的。
  后来你要和亚欢姐办盛世婚礼，这些产业就卖掉了，不过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挺赚钱的。
  后来你去了米国，皇冠多次遭到威尼诗人和永利的刁难，又做不下去了。
  我想着还有这么大一家子兄弟，不能让大家喝西北风，于是就和亚欢姐商量着还是回来做生意。
  当时我还是走的老路子，去做实体生意，而亚欢姐则开了新兴的互联网公司。
  结果三年过去，我亏的血本无归，亚欢姐的产业倒是越来越有起色了。”
  陈小刀欣慰的点点头，开玩笑道：“我走了之后，幸好你和亚欢还算给力，撑起了一片天，不然我回来恐怕要看看到我儿子住狗窝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亏的血本无归呢？”陈小刀问。
  “唉，刀哥你不知道，时代变了。”华仔唏嘘的摇头道：“不是我一个人亏了，这几年凡是投资实体产业的老板，基本都是跳的跳，跑的跑。
  整个世界的商业都在脱实向虚，实体产业越来越难做，而做互联网，金融的人却一个又一个起飞，造就了无数神话。
  当初我亏了之后，小张鼓励我跟着亚欢学，做互联网。
  那时候亚欢姐还在主攻短视频，我到他公司考察了一番，发现一个产业特别有前途，那就是直播。
  我考察的时候，直播还是个小众产业，基本都是些游戏直播。
  这时候还是小张，第一次提出了打造网红直播的概念。
  我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就和她一起成立了华娱公司，三年前成功上市，现在在国内也排的上号了。”
  华仔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创业历程，但是陈小刀这个在监狱里待了八年的人，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他问：“你这个华娱公司，是怎么赚钱的呢？”
  “这我跟你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要不跟我去杭城看看？正好让我儿子见见他干爹。”华子提议道。
  “可以呀，反正杭城很近，开车要不了多久，我们走吧。”陈小刀很快答应。
  他现在也想做生意，华子说的“脱实向虚”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从他回来观察到的种种细节来看，这个时代确实是属于互联网，属于流量的时代，也许他脑子中那种传统的“做生意”已经不适用了。
  既然华仔做的这么好，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落了下风，去看看也许就能找到方向了。
  华仔还是喜欢开宾利，两人开车去了杭城。
  华娱公司就在西湖边上，是一栋40多层的大楼。
  华仔把车停在路边，带着陈小刀往大楼内走去，门口的接待一看到华仔，马上热情的鞠躬道：
  “华总好！”
  华仔点点头，转头对陈小刀说：“我带你依层向上，看看我们公司从找人，到成品的全部生产流程吧。”
  两人走进大厅，华仔先带陈小刀去了15楼。
  电梯里，陈小刀就遇到了几个年轻人，全是女孩，看起来像是大学才毕业，手里捧着简历，有些紧张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站在旁边的就是来面试公司的总裁，华仔看了看他们，微笑着鼓励了一句：
  “年轻人，不要紧张，紧张就做不成网红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十五楼。
  才一出电梯间，陈小刀就看到了一串长长的队列，直接从大门里面排到了电梯间里。
  华仔带着他径直朝办公楼内部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15楼内，就是我们的招聘部，每天都有超过上千人来应聘，我们是网上初试，复试要来杭城，我们报销车费，现在你看到的都是参加复试的人。”
  陈小刀看到15楼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里面坐满了人，等着hr依次叫号，到里面的会议室里进行宣讲，复试。
  但是这些人就有点奇怪了。
  陈小刀指着来面试的人问：
  “你不是网红公司吗？怎么还有男孩子和老人家呢？
  而且我看有些人...长的有些寒碜啊，哪里和网红沾的上边？”
  华仔微笑着摇摇头：
  “刀哥，你这就不懂了吧。
  何为网红？只有在直播间跳舞唱歌的才叫网红吗？”
  他指着远处一个精神小伙说道：“你看，这个穿豆豆鞋的小伙子，他说不定就会喊麦，只要稍加包装，以后可能有上千万人气。”
  然后他又指向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正在吃鸡腿的女生说：“这个呢，我看就像是来面试大胃王或者吃播的人，这类直播同样很受欢迎。”
  “还有那个。”华仔又看向了一个瘦瘦弱弱，戴着眼镜的男生：“这个人一看就是面试游戏主播的，游戏打的好，人气也不少。”
  他说的这些陈小刀倒还能理解，可是他指向那边一个看起来像卖烤面筋的老板说道：“那这个家伙呢？”
  华仔看了看他，眼里反倒是露出了惊奇：
  “我不用面试，就知道这人是个好苗子，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面筋哥。”
  “不是啊，我光是粗粗看一眼，就知道他没什么才艺，他能直播个啥？”陈小刀还是不解。
  华仔解释道：“谁说直播一定就要有才艺有内容了。
  大家看直播就是为了解压，只要能搞笑，能给大家带来娱乐，那他就是一个好主播。”
  陈小刀又指向了一个老奶奶。
  “那这个呢，一个老奶奶难道也能搞笑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老奶奶也可以打造不同的人设的，我带你上去看就懂了。”
  华仔说完带着陈小刀又上到了30层。
  出了电梯，这里看起来有点像电影片场。
  到处都是在被化妆师摁着抹粉的人，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提着道具来来往往。
  “这15楼到30楼呢，就是我们的人设打造中心。”华仔一边带陈小刀走着，一边介绍道：
  “每一个通过面试的网红，我们都会根据他们的卖点，量身打造人设。
  比如你刚才问的老奶奶，我们可以给他打造一个妇科医学教授的人设。
  给她做个头发，披个白大褂，戴上眼镜，往哪里一坐，就可以开始卖药了。”
  陈小刀看到这里有很多后勤人员，他们正在从库房里拿出很多衣服，还有化妆品，香包。
  华仔继续说道：
  “当然了，最多的还是炫富和带货类主播，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小姐姐。
  在他们的直播里，似乎这些人永远不用上班。
  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箱，炫富，化妆。
  几千上万的化妆品，在他们直播间里就拆拆拆就完事儿了。
  他们拆的都是真货，但是都是我们提供的。”
  华仔指着一位抱着箱子急匆匆往楼上赶去的工作人员说：
  “这箱子里装的就是最新款的香奈儿口红，楼上十几个主播等着用呢。”
  “那边还有美食素材区，里面冻的全是地中海的章鱼，北冰洋的鳕鱼，全是空运过来的。”
  “还有很多道具，总之能帮助打造人设的，全都在这里。”
  陈小刀看的眼花缭乱，这里是大楼里最忙碌的地方，不仅有大批人员进出，准备直播道具，还有很多网红正在化妆，准备上播。
  最关键是，他们有的不是往美了画，而是往丑里画。
  这是最冲击陈小刀观念的一件事了，原来直播这行里，不仅有审美，更有审丑。
  “他们在这里包装好之后，就会到楼上上播，我带你上去吧。”华仔说。
  30楼以上就是公司的保密楼层了，要上到这里必须经过重重安检，而且还要签订保密协议，不过华仔是总裁，很方便的就带着陈小刀上去了。
  他们来到了37楼。
  这里的布局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是一间间隔开的小房间。
  华仔随机带陈小刀来到一间房门口，示意陈小刀小声点，从门口的观察口往里看。
  陈小刀偷偷望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卧室的陈设。
  这个卧室做的很逼真，有发旧的墙壁，凌乱的杂物，没叠的被子，反正从直播的视角看，打死都想不到这里是公司里面，只会以为主播是在自己家里。
  一个主播正坐在床边的电脑前，似乎刚刚开播。
  他挠了挠头发，用方言说道：
  “家人们，刚刚起床啊，先陪大伙儿聊聊，待会儿你们想看什么，都在弹幕里发出来啊。”
  从陈小刀的视角看过去，这就跟演戏一样。
  这主播都来公司几个小时了，现在却假装刚刚起床。
  华仔这时候拿出手机，调到这位主播的直播间，递给陈小刀看。
  在直播间里，这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手机屏幕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主播确实是刚刚起床，而很快直播间里就有粉丝进来了，零零散散的礼物已经送出。
  “你们这瞒天过海，搞的真的可以啊。”陈小刀不禁感叹道。
  华仔笑了笑，一边带着陈小刀往里面走，一边介绍到：
  “我们现在手下有超过两千个主播，每一个都有专业的团队打造人设。
  他们在直播间表演的一些东西，都是有剧本的。
  甚至所谓的直播事故，很多都是为了打造人设而设置的。
  而且我们公司投放直播的平台很多，你看起来有竞争关系的直播平台，其实背后都是华娱公司在控股。”
  陈小刀笑了笑：“这个我熟啊，跟足球联赛一个道理。”
  这时候两人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直播间，这里似乎很重要，直播间外面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忙碌。
  “这就是我手下最成功的一个主播了，叫佳琦，他一场直播能卖出上亿的化妆品。
  我们给他这种大神的合约分成也很高，直播间挣的钱，他7我3，算是高级员工。”
  陈小刀远远的瞅了一眼，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买他！买他！买他！”
  这一趟参观下来，陈小刀被华仔搞出的东西深深震撼，同时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