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作者:远芳古道      更新:2022-08-30 15:31      字数:4267
  这让他想起了早上刚看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是满脸的福气,那面相自然得没有掺杂一点点外力。
  就忍不住跟她说了那番话,只希望她能够以善为念,否则再有的福气,也会被消磨光的。
  就像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当冷着脸大破口大骂的时候,整个人的面相都变了,像是布满了一条条的细纹似的,整个脸跟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太假了。
  他看着,不免摇了摇头,连警示的话都不说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发了警示之言给那个小姑娘,也没见那个小姑娘怎样的恶言恶语呢。
  可眼前这一位呢?他都没有说话呢,只是出于好奇心多看了她两眼,她就连连口出恶言了。
  不够摇头一叹,这孩子,可惜了啊。
  “你在那里一个摇头干什么?看着我的脸干什么?不说我就报到村委去!”苏雨婷沉下了脸,凶巴巴地说着。
  中年人本来不想提醒她的,他并不想在农村里重操他的旧业,他在启明公社的时候已经吃过亏了。
  此时,他摇头叹息着说:“我叹息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的恶毒,留点儿口德,给自己增加点福报吧。”
  其他话,他也不说了,只说了这么一句,也就不再去看她,而是转身离去。
  苏雨婷嘴里哼道“莫名其妙”,本来想大骂他一顿,但人家已经走了,她总不能把人攥回来再骂一顿吧?
  她骂骂咧咧地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六岁,陌生男人,算命,福报……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每一个都似乎都非常的普通,但是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她突然回头,想要去找那个算命先生。
  这个中年男人肯定是第一世第二世给苏晩晚算命的那个算命先生。她因为重生比较晚的原因,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算命先生。当时算命先生是由苏晩晚带进家里,跟苏老太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
  那个时候,她并不在下河村,而是去了小叶村姥姥家。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也不在了,她只是从后来的只字片言中查出来的。
  但是哪还有那个人的踪影,那人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又突然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找不见了。
  苏雨婷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怎么就那么笨呢?那个人看着怪怪的,怎么就不问一下,哪怕她不马上开口骂了,而是多问上那么一句,她就有可能想起来当年的事情。
  苏晩晚就是从那个算命先生出来之后,才被认定是个小福星,老太婆才把她当宝贝似地拱着。如果没有这个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享福?
  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算命先生,然后帮助他,让他在老太婆面前帮她美言几句,就像前世的时候帮苏晩晚宣传一样。
  有一个小福星的头衔在,很多事情就容易做了。
  苏雨婷却忘了,她早就已经被认定为福星了,特别是苏是在苏老太的面前。
  ……
  “程妈妈,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告诉晩晚,晩晚一定给你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晩晚想起了程骁来县城的时候,他们劝他的情景。
  程妈妈绝对有心事,而且还不轻。她想要慢慢开解,得慢慢地让她放松下来,才能够把心里的所思所想慢慢地说出来。
  程母说:“我会有什么心事?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程母紧闭着嘴巴,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她的心事,就连晩晚问她,都没有办法。
  她越是这样,晩晚越肯定程母的心里肯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娘,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程骁和建国建兵两兄弟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晩晚在缠着程母,程母却笑着不愿意说。
  两人看上去,真像母女,这让程骁的心里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嘴角也自然而然地挂上了温柔喜悦的笑容。
  程母笑道:“我看到晩晚那么可爱,心里喜欢,想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呢。”
  晩晚却但笑不语,她知道程母这是想隐瞒着什么。
  越想隐瞒,她就越怀疑。
  “你们刚才跟谁在说话呢?是不是苏早早又来了?”程母岔开了话题。
  程骁说:“嗯,她就在外面,说那天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都是她奶奶干的,让我不要记恨她,这不是她的本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容。
  程母叹了一声:“早早这孩子,被她爹娘被她奶给教坏了,哪会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反省?真是可惜了,苏大力那一房,就没教出个好的孩子,大丫她们如此,早早也是如此。也就一个建宏歹竹出好笋,不一样而已。
  “下次她过来,你便是再讨厌她,也别说太过分的话,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这个年纪懂什么呢?”程母看着程骁,叮嘱了一句。
  程骁没有答应,只是沉默了下来。
  苏建兵在旁边说:“她今天说得话可奇怪呢,都不像一个六岁孩子会说的话,不知道是老宅那边教的,还是她自己想的。”苏早早都已经上小学三年纪了,完全都不能当正常六岁女童了。
  晩晚问:“她说了什么啊?”她好奇,苏雨婷会说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苏雨婷重生了,自然能够说出那些成熟的话。
  苏建国说:“她说让我们不要缠着程骁,说程骁是她的。说程骁不可能真把我们当朋友,说程骁不可能喜欢晩晚,说我们已经去县城里了,那就不要回来,别去恶心她和程骁了。”
  这话他可没有撒谎,连添油加醋都没有。
  这些话,程骁可也都听在了耳里,他撒谎都没有用。
  程母有些目瞪口呆:“这孩子,……”她都不想说这话多不知害臊,但又说不出来。
  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的懂一切吗?
  晩晚却想得更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苏雨婷打了程骁的主意?
  对哦,她已经重生了,重生前的世界是不是程骁也出息了?
  程骁那样优秀的人,肯定不管在哪一世,都是优秀的,完全有可能。当一个将来注定要成功的男人,苏雨婷真的愿意放弃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她又会怎么做呢?自然是想接近程骁,成为他的朋友,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容易办到的。
  不过目前来看,程骁对苏雨婷的印象很差。
  ……
  苏雨婷可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番讽刺,竟然让晩晚对她产生了怀疑,也让建国建兵他们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好久没有去程骁那里了,也没有再缠着他了,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个中年男人给找出来,但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这个人的足迹。
  这个人就好像消失在了阳光下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只是她的幻觉,那个人肯定是出现过的。
  她连学都没有精神上了,小学的知识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而觉得枯燥无趣。
  她开始慢慢地旷课了起来,而目的却是为了找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最后自然传入了苏老太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苏雨婷找一个中年男人的事情,只知道她旷课的事情。
  有一天,她逮到了苏雨婷,劈头盖脸地骂她:“家里赚点钱容易吗?给你去上学又容易吗?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如果不愿意去上学,那么就给我回来,省了这个钱,还能给你爹抓几贴药!”
  这是苏老太第一次骂苏雨婷,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雨婷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只觉得苏老太是那么的恶心与粗鲁。
  这样的老太婆竟然是她的奶奶?她都不愿意说出去。
  对苏老太有说不出来的憎恨,她有多少次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都是被眼前的老太婆给破坏了。不管是她去找牛棚那边的三位大人物,还是去跟程骁和好,结果都是被苏老太破坏的。
  她好像不破坏自己不甘心似的,讨厌得让她说不出来的愤怒。
  但是她又只能忍下,不能发作。
  “听说你在找一个人,你找准?”苏老太见她低着头,泫然若泣的样子,又有点儿不忍心了,放柔了语气。
  苏雨婷本来不想理她,也不想告诉她关于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想了想,她突然说:“奶,我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说苏晩晚是个灾星的事情,我就好奇地凑了过去。然后那个算命先生说,同时间却不同命,最后走掉了。”
  苏老太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在哪遇到的算命先生?”
  是六年前她遇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在两个孙女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来一福一灾星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来下河村了?
  苏老太的眼珠子转动着,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请回家。又怎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请回家,又没人怀疑?
  看到苏老太的表情,苏雨婷在心里冷笑一声。
  “早早,你真的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批了你和晩晚的命?”看来当初她这么做是真的,早早果然就是那个福星。
  苏雨婷在心里说了一声“蠢”,嘴上却说:“是啊,他说晩晚身上有霉运,而我身上有福气。”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却没想到,她这胡编的理由竟然歪打正着,正中苏老太的内心。
  “晩晚何止霉运,她……”后面的话全部被苏老太咽在了口里,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苏雨婷正要侧着耳朵听呢,苏老太却不说话了。
  她眉心已经打了结,在苏老太看过来的时候,眉心已经松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
  苏老太说:“我家早早当然是福星了,到时候我去打听打听,你就不要乱去打听了,会出事,明白吗?”
  苏雨婷在心里更加的冷哼,由着苏老太出面,她不用担这个责任。
  ……
  可惜,那个中年男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却不知道,中年男人去了别的村,十几天后,又折回了下河村,却是避着村民,慢慢地摸上了牛棚,找上了萧长征。
  当看到萧长征的面相时,大吃了一惊。
  “老萧,你这子孙相出来了啊?”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萧长征脸上得意,那是自然,他有干孙子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孙运?除了程骁,他还有孙女呢,那都是他的孙辈。
  “老萧,要变天了。”中年男人突然叹息。
  萧长征本来兴奋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中年男人说的那个变天是什么意思。
  他小声地问:“严重吗?”如果真的变天了,谁知道他的结果会怎样呢。
  中年男人说:“你有惊无险,后面荣华一世,儿孙环绕,天伦之乐。”
  ——
  真是被中年男人猜准,果然就变天了。
  1976年10月,动荡了十年的运动,终于结束了。
  后面,又是一系列的斗争,这些都跟晩晚他们无关,他们也就是小老百姓,只要平平安安生日子就行了。
  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二月,新的春节开始了。
  被陆思华穿得喜庆的晩晚,扎着羊角辫,从下河村的村南那条河走过。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面如画,皮肤也白,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非常不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身材消瘦,身上穿着军装,崭新的军装,显得那样的笔挺。
  “晩晚!”他喊着,朝她奔了过来,“冷吗?”眼中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