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作者:
离月上雪 更新:2022-08-30 15:00 字数:4358
蔚殃将之抛之于骇殃池上,史一帆惊见变大后的火炉表面,每一圈都是由完全一样的小火炉构筑而成,那些火炉数目无法数清,但都有七个鼎,都镶嵌着四圈闪亮的宝石。
直到火炉顶端触碰到了屋顶,才停止了旋转。
“萌儿,这是虚子,是我们三青神族的力量之源,我们的魂芯,都是由它创造的。”蔚殃注视着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巨型七鼎炉朝萌儿道。
“虚子……”萌儿惊讶至极。
“孩子,你现在身上的法力都被欣桐取走了,而你根本无法从凡界获取任何灵力,所以娘把虚子给你带来了,是真主让娘带来的。”
“真主?!”萌儿的眼神闪了起来,“真主来了么?萌儿要见真主!萌儿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真主了!”她说着就抓紧了蔚殃胸前的发丝。
蔚殃没有回答萌儿的问题,只是拼命挤出一丝微笑,抚摸着萌儿脑后的长发道:“孩子,真主说,你如今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你必须长大了,轩逸哥哥不在了,天狼哥哥走了,你也再也不能同知漫姐姐玩镜中人的游戏了,我们的族人需要你,三青门外的五界生灵都需要你。”
史一帆和宵烈听后都怔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蔚殃话里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时,又有两颗锢魂石碎裂了,宵烈手心一紧,那是铁见和飞狼的锢魂石……
史一帆从未有过波澜的内心开始慌乱,飞狼的牺牲,证明那些他无法看清的敌人,已经攻下了第十三殿。
究竟发生什么了?!
敌人是谁?!
为何要攻打地鬼?!
为何敌人的力量可以如此强大,这样的速度,无疑实力比两千年前的媛姬还要强大百倍……
“孩子,你赶紧用汲灵术将这虚子中的力量都吸入体内,快!”蔚殃催促道。
“可是……”萌儿眼神有些发懵,只不过当她又听到一位将军牺牲的声音传来时,她赶忙朝着那尊巨型七鼎炉开始施法。
于是宵烈和史一帆,惊见万条光束从火炉表面的宝石中射出,如彩带一般汇入萌儿的手心之中,其所散发出的巨大灵力,是其二人从未感受过的。
在这个过程中,宵烈眼睁睁地看着东海的锢魂石碎裂了……
东海是第十五殿的将军,“马上就到丁宁了……”,史一帆默默地说道。
“到底是谁?!阁主?!”宵烈焦急地问道。
史一帆摇了摇头,我看不清,我看到的只是无数好似黑色魂魄的东西,成千上万,它们吞噬生命好似没有任何思考,它们好似没有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一切而已。
“那丁宁的血煞玄金盾,能够守住么?”宵烈问道。
史一帆闻言没有说话,两眼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那颗属于丁宁的,依然闪着光芒的烟黑色锢魂石。
此时玄鸳塔中的魔雪琴,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蜷缩在满耳怀里。
满耳血红的眼睛中是排山倒海的黑墨之魂朝玄鸳塔逼来,他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远处自己逝去的族人。
满耳听到的只是惊恐的哀嚎,看到的只是飞奔四散的魔灵,呼吸着的,只是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空气。
而就在这时,那些黑墨之魂好似停住了,似乎遇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又似乎被什么力量拖住了命脉。
“呜……”魔雪琴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公主你没事吧……”
“弟弟……”魔雪琴抱着满耳的力度很大,让他感觉有些不能呼吸。
“王出去迎战了,我看不见他,但他会没事的,公主不要担心。”
魔雪琴紧皱的眉心与近乎咬出血的嘴唇都告诉满耳,可能今日,就是一切的末日。
第286章 预言的宿命
江声涛涛,将由远逼近的黑色天际渲染得更为阴郁可怕。
时辰明明当逢正午,可远处却是夜色浓重,微风将尸体上流出的冰凉之血的味道吹来。
没有风雨交加,没有电闪雷鸣,但原本零零盘旋于空中的几只大雁,却不知怎地发出了一阵凄厉的长鸣,没命地朝欣桐身后的方向疾驰而去。
可能是它们看到蜿蜒的黑墨覆盖了远方的天与地,群山被模糊了棱角,树木和泥土开始溃烂,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鬼影的哭泣。
欣桐的视野细细溃动,那哭泣声来自成千上万赤裸而僵硬的灵魂,七生门前的石板路斑驳着暗沉的红色,这些红色之中有正要投胎转世之人,也有仙冥之国的白袍将士,它们用血迹的纹路向欣桐描绘着无处可逃的绝望,与毫无防备的宿命。
欣桐墨紫色的长发从山崖处垂下,似融雪时房檐上的冰针。
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捆住了,低头一看,确确实实是叶刺的头发。
隐约可见的那个预言,终究还是来了。
欣桐缓缓转过身注视着叶刺,感受着自己的灵力已经开始被她的发丝吸去,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终于可以吸收神族灵力了。”欣桐道。
叶刺不知道欣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来不及想,便见背朝江水的欣桐直接一个纵身,坠身山崖。
一道紫色弧线骤然呈现于青蓝的江水之上,弧线的一边,是气定的沉静,而另一边,是笃定的贪婪。
当史一帆眼前的大部分光亮都消失时,那个巨型的七鼎炉也彻底消失了,欣桐模样的幽亡灵缓缓站了起来。
即便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她的眼神仍旧吃惊中带着恐惧,她看着宵烈,又看了看蔚殃,眼睛红了,因为此时骇殃池边的所有烟黑色水晶,均已碎裂。
宵烈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激战情况,但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第十六殿主帅丁宁、十七殿主帅与鬼王湘婷的锢魂石几乎同时碎裂的画面,他的手早已死死地攥了起来。
一方将领,一国主帅,应当是为国而战,为民而战,应当是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击溃敌人的猖虐沙海,感受至死方休的灼热。
绝非如现在这样,躲在举国子民甚至最高君主的后方,苟且偷生。
此时一阵又一阵结界撞击声传入了蔚殃耳朵里,这个撞击声并非来自于门外的邪灵,而是来自于近乎崩溃的宵烈。
蔚殃语气平静道,“想死的话,我可以放你出去。”
“不可以!”萌儿忙道。
“打开!”宵烈直接转身朝蔚殃命令道,这是几万年来,史一帆第一次见到宵烈动怒,好似从始至终都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他,此时已经无法控制他内心燃起的仇恨的火焰,他甚至没有再去多看一眼幽亡灵。
“打开!”宵烈重复道。
而就在这时,一阵足以动摇大地的撞击声从宵烈的身后传来,史一帆知道,敌人已经攻到了门外,而他们面前的这道神族结界,又能抵御多久呢?
刚才犹如吞了烈火的宵烈,此时彻底愣住了,可他也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便看到史一帆被蔚殃使出的一股强大力量送到了禁地的最后方,随即一道深蓝结界挡在了他的周围,布下这个结界后,蔚殃全身因乏力而差点倒下。
她的整个身子大部分重量都靠在萌儿身上,转头朝史一帆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一字一句道:“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死。”
不知为何,在史一帆的眼中,蔚殃的这个微笑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有惆怅、有惋惜、有无奈、有暖意、更有好似已经相识很久的相濡以沫。
我以前认识她么?!
史一帆这么问着自己。
之前在煌垒的阴谋下,是她救了我;而如今面对整个地鬼的劫难,她又及时的出现,用全身灵力构筑一道结界来保护我,而且只为保护我,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她?
那时候的她,还不是地鬼皇后,而那时候的我,也不是鬼术阁阁主……
就在史一帆为蔚殃一句话,一个微笑而五味杂陈之时,一阵阵持续而猛烈的撞击之声不断传来,其中好似夹杂着若有似无破碎的声音。
“萌儿,如果娘的结界被攻破了,我们都会死,你的宵烈哥哥也会死。”蔚殃用眼神向萌儿示意了下站在最前面的宵烈。
见萌儿恐惧的眼泪此刻夺眶而出,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不停抽泣,蔚殃紧紧地从后面抱住了她,脸贴着萌儿的脸颊低声道:“月萌,你是我们三青最后的一位正神,你的魂芯是虚子所能生出的最后一颗,你的出生是带着使命的,你的魂芯之焰有你的哥哥姐姐,还有娘都无法拥有的能力。”
“什么能力啊娘?!”因为就在蔚殃说这段话时,门外撞击声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致使萌儿此时已经害怕得彻底哭了出来……
“逆天改命!”蔚殃道,“不要忘了真主给你取名天冥正神的原因,你可以改变苍天之下所有生灵的寿命,只有你可以做到,萌儿,只有你可以做到,把门外那些邪灵都杀了!”
“可是……可是怎么改?!”就在萌儿说出这句话时,一声巨响突现,毫无疑问,结界的能量链被攻破了,只不过就在结界灵力溃散的瞬间,一团青蓝神火骤然出现在宵烈身边,从神火中窜出了那只宵烈再熟悉不过的灰黑色灵猫。
点点儿……蔚殃神色大惊!
灵猫没有一丝犹豫,将自己化作了一道携带巨大能量的无形之墙,尽管他听到了来自主人绝望中带着命令的呼喊之声:“不可以!”
但那朵属于他元神的魂芯之焰,突然如一层清亮的薄暮四散开来,如同闪烁的月色照向大地的最后一丝月光,久久地凝结在空中。
只不过,禁地的石门只不过安静了片刻,便终于炸裂了……萌儿、宵烈与史一帆都同时看到了如同死神一般的邪灵最真实的面庞。
他们笑着,笑得很尖锐,如同盛开在血泊之上的娇艳冰花。
出乎宵烈意料的是,这些黑墨之魂的样子并不丑陋,他们虽然形态各异,来自不同时期的不同族群,但他们的瞳仁中均散发出黑色的光芒。
点点儿的神力挥散而出一阵又一阵疯狂的火浪,烧入了蔚殃结界所出现的每一丝裂痕。
萌儿突然感到脸颊湿了,但这并非来自于她自己的眼泪,这股热流仿佛比她萌儿自己的更为滚烫。
“娘你不要哭!”萌儿随即紧紧地抱住了蔚殃,巨型火海之墙下的母女二人,竟然显得渺小不堪。
“杀了他们!萌儿。”蔚殃的语气刚硬无比,眼神中萌发出了刺穿人心的愤恨,“杀了他们!”
“可是娘……”
“你可以的,这不是任何一种幻术,是你本来的能力……”
“可是萌儿从来没用过!萌儿不知道怎么……”月萌急得都快跳了起来。
“你用过。”蔚殃打断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三位白袍将军闯入禁地,他们想盗取幽亡珠,他们甚至想杀了你,他们最后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宵烈哥哥,然后你是怎么做的……”
蔚殃说到这里时,宵烈回头望向她们的眼神是那么的难以置信,难道自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使出的幻术并没有将他们全部击溃么?
“我……我把宵烈哥哥的石头吞了……”
“还有呢……”
“我……我……”萌儿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你改了那三位将军的寿命,你让他们活不过下一秒,是你杀了他们!”蔚殃道,“萌儿,是你杀了他们。”
第287章 残缺的灵魂
三青之水,可以感人所感,伤人所伤。
如今这水温并非如叶刺第一次跳入时那样冰冷刺骨,也无媛姬抱着肃钰沉入时的那种暖意绵绵,水中的空气洁洁淡淡,却又携着复苏的生机。
“欣桐,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被欣桐搂在怀里的叶刺紧紧地抓着欣桐的手道。
“很黑对不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