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作者:西子绪      更新:2022-08-28 21:49      字数:4146
  以精血浇灌结婴草,导致陆鬼臼的身体日日虚弱,气息甚至比不过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陆鬼臼归回之事,灵虚派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和张京墨有所联系的人,却都已知道了。
  百凌霄和于焚都曾来看望陆鬼臼,还问他到底是伤了何处。
  只是面对他人的问候,陆鬼臼却丝毫没有想要回应的意思,他闭着嘴巴,眼神沉默,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随着魔族的战事吃紧,众人也分不出那么多心思来管陆鬼臼,百凌霄于焚和掌门均是上了前线。
  人族的情况不太好,但和张京墨所在的那几世比起来,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
  几年之间转瞬而过,陆鬼臼依旧在府邸之内养着那颗看起来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结婴草。
  某一日,鹿书忽的道:“陆鬼臼,你说这结婴草,会不会是你师父骗你的?”
  陆鬼臼的动作顿了一下。
  鹿书道:“这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鬼臼沉默的看着手中依旧是那副模样的结婴草,用手摸了摸那绿绿的嫩叶。
  鹿书道:“他就算是骗你,我也能理解,从头到尾我都在给你说你是在养猪,养肥了,就把你宰了,可你偏偏不信。”
  听到鹿书的碎碎念,陆鬼臼的眼神更暗了,他说:“鹿书,我梦到了,奇怪的东西。”
  鹿书道:“什么东西?”
  然而陆鬼臼只提到了这么一句,就不再提了,他继续以精血饲育元婴草,完全不去想若是真如鹿书所言,这只是一个谎言,该会如何。
  因为境界跌落,所以陆鬼臼的修为也是大不如前,他并未注意到,过了几日后,府邸之外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两人脸上均都戴着面具,身上穿着红衣,远远的在府外看着陆鬼臼,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他道:“哥,我早就说过那张京墨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看看,现在主子多惨。”
  另一个面具人语气冰冷,他道:“惨又如何,到底是他自愿的。”
  这两人,显然就是昆仑巅上的宫家双子。
  弟弟宮怀瑜叹道:“那张京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日鹤童为他而死,他竟是把鹤童忘了个一干二净,若我是主子,就干脆把他绑了算了。”
  宫喻瑾面色不妙,他道:“绑了算了?你被打断一条腿还不够?!”
  宮怀瑜语塞。
  二人沉默了片刻,宮怀瑜又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宫喻瑾长叹一声道:“还能如何,只能等着主子重新结婴,再入仙界了。”
  宮怀瑜:“………还好那张京墨将结婴草给了主子,不然……”
  宫喻瑾冷笑一声:“这个张京墨,倒是让我另眼相看了。”
  宮怀瑜道:“那我们便等着吧。”
  除了等着,二人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了。
  十年对于陆鬼臼来说太漫长了。
  这十年里,他每月都必须以精血饲养结婴草,因此精神越发不济,只是自从张京墨飞升的后,陆鬼臼的眼睛里的紫色,就再也没有消退下去。
  再有外人的时候,他还会遮掩一二,一个人的时候,便也由他去了。
  对于陆鬼臼眼睛的异状,鹿书也很疑惑,可他也找不到原因,研究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影响,也懒得管了。
  因为陆鬼臼态度的变化,鹿书也变得懒懒散散,每日沉睡的时间长了许多。
  从陆鬼臼回来的第四年开始,人魔混战,现在又过去了六年,这场战争却还是没有结果。
  张京墨等三人刺杀了大城主,所以魔族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只是人族一直都十分轻敌,被魔族打压狠了,才奋起反击。
  好在人族醒悟的不算太晚,到底是没有让魔族占去太多的便宜。
  陆鬼臼终于迎来了他的第十年。
  第十年的每一天对陆鬼臼来说,都是煎熬,他甚至开始加快投入精血的速度,害怕元婴草无法结果。
  精血损失的多了,他沉睡的时间也多了,这十年来,陆鬼臼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好在陆鬼臼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元婴草,在某一日的晚上,终于开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那花苞是那般不起眼,如果不是陆鬼臼整日整日的盯着这草看,恐怕都会看漏了。
  鹿书在发现结婴草开花之后,整个人都癫狂了,扯着嗓子吧还在睡梦中的陆鬼臼喊了起来,他吼道:“陆鬼臼别睡了!你的宝贝开花了!”
  陆鬼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那花苞,浑身激动的抖了起来,他的口中含糊的叫着:“狮虎……狮虎……”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他说话有些吐字不清。
  鹿书哪里还管的了这些,他道:“你别睡了,守着它,应该是要开花了。”
  即便鹿书不说,陆鬼臼也不会睡过去,他死死盯着这花苞,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贴在上面。
  那花苞似乎察觉到了陆鬼臼的目光,竟是柔软的颤了颤,陆鬼臼咬破舌尖,又往上面吐了一口精血。
  精血沾染上花苞,瞬间便被吸收了,鹿书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陆鬼臼轻轻的嘘了一声,随即,二人屏息看到那花苞竟是缓缓绽开。
  而在这拇指大小的花苞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同陆鬼臼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婴,这元婴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才醒来,慢慢坐起,用肉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还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陆鬼臼抖着向那小小的元婴伸出了手。
  元婴感到陆鬼臼靠近,也不害怕,他从花苞上踉跄着站起,然后攀爬到了陆鬼臼的手指上。
  在元婴碰到自己的瞬间,陆鬼臼感到一股生机之气顺着他的手指一直流向体内直达丹田。他丹田里毫无声息的元婴,在注入了这一股生机之后,竟是再次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有些无神,但到底是还是恢复了生命。
  手指上的元婴身形渐渐变淡,消失在了陆鬼臼的面前,陆鬼臼轻轻的亲了亲自己的手指,又叫了一声:“师父。”
  ☆、第138章 百世轮回
  陆鬼臼丹田里的元婴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和陆鬼臼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委屈的哼了几声,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揉了揉有些迷蒙的眼睛——好似只是睡了一个长觉。
  陆鬼臼已经很久没有露出笑容了,在这元婴复活之后,他眼神里终是浮起了笑意,嘴唇的弧度也往上勾了勾。
  鹿书眼泪汪汪,他道:“陆鬼臼,我就说你是天命之子!”
  陆鬼臼道:“我要修炼多久才能飞升?”
  鹿书道:“你元婴元气大伤,即便是以你的资质,飞升一事,恐怕也要花上几百年了……”
  陆鬼臼冷漠道:“没有别的法子?”
  鹿书想了想,他道:“若是你到灵气充裕之处修炼,时间或许会缩短一些。”
  说到灵气充裕,陆鬼臼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那昆仑巅。
  陆鬼臼再次闭上了眼,他道:“我知道了。”
  百年飞逝,时光荏苒。
  不知不知觉中,魔族和人族已经大战了百年之久。
  人族起初因为情敌的劣势,也在拉锯战中逐渐扳回一城,除了少部分边境之地,已是收回了大部分的领土。
  然而人类的的野心不止于此,这大战之中魔族的元气大伤,于是有心之人,便生出了一举将魔族灭绝的想法。
  然而就在魔族步步败退的时候,上三城之中,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大魔,而那个大魔恰巧还是张京墨熟识之人——顾念沧。
  这些凡间发生的事情,陆鬼臼是都不知道了。
  他在恢复了元婴的生机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灵虚派,去了那昆仑巅。
  昆仑巅伤灵气充沛,自然是修炼的最佳地点,陆鬼臼本以为自己会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留在昆仑巅,却不想那昆仑巅上的面具人竟是轻易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告诉他,他们可以为提供大量的灵药。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陆鬼臼本该对这面具人产生怀疑,但内心深处迫切想要见到张京墨的心情,却让他不愿再去想那么多。
  飞升一事,于大多数修者都是可望而不可及之事,但放在陆鬼臼身上,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百年时间,陆鬼臼元气大伤的元婴就恢复了生机,不仅如此,修为还迅速精进,直接到达了元婴后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昆仑巅上的灵气十分充裕,陆鬼臼元婴恢复后,修炼速度完全可以说得上一日千里,就连习惯了陆鬼臼那变态资质的鹿书都惊讶了一下。
  陆鬼臼修炼的越快,昆仑巅上的宫家双子越是高兴,实际上只要张京墨飞升,他们二人便已可以离开凡世,只是担心陆鬼臼出什么意外,才一直守候在灵虚派外。
  后来陆鬼臼主动来了昆仑巅,宫家双子,自是求之不得。
  在张京墨飞升之后,陆鬼臼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就连鹿书说话,他都不太爱搭理。鹿书期初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陆鬼臼的冷漠,不知是不是错觉,鹿书总觉的陆鬼臼变了很多……
  转眼间又过了五十年,陆鬼臼终于修为圆满即将飞升。
  宫家双子已是准备好为陆鬼臼挡下天劫,陆鬼臼飞升之时的天劫定然十分厉害,若是只有他一人,恐怕还要费些功夫。只是现在有了宫家双子,渡劫一事就完全无需担忧了。
  陆鬼臼引来雷劫的时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只见不过刹那时间,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中,就飘来了密密匝匝的黑色乌云。这些乌云将天空完全盖住,整个昆仑巅都暗了下来。
  陆鬼臼盘坐在空旷之地,双目微闭,等着雷劫降下。
  在不远处等待的宫家双子眼中皆是兴奋之色,甚至于宮怀瑜提着剑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宮怀瑜道:“哥,我们终于可以走了……我们终于可以走了!”
  宮怀瑜何种心情,宫喻瑾自是也能够理解,他嗯了一声,目光没有从陆鬼臼身上移开过一刻。
  宮怀瑜笑道:“哥,你说待主子飞升之后,恢复了记忆,那张京墨可有好果子吃?”
  宫喻瑾瞪了宮怀瑜一眼:“我告诉你,若是你再敢做出之前那般事,我可救不了你。”
  宮怀瑜讪笑。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雷劫开始一道道的降下。
  起初雷劫还没有什么异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雷劫竟是变成了一片紫色,直接将陆鬼臼笼罩其中。
  宫家双子见状也知道时机已到,于是齐齐上前,开始帮陆鬼臼减轻压力。
  陆鬼臼面沉如水,并不慌张,体内的《血狱天书》运转到了极致,他的头顶之上,浮现出一条小小的紫色游龙,这游龙不断的在陆鬼臼头顶盘旋,帮他挡下了大部分的落雷。
  宮怀瑜和宫喻瑾顶住了天劫,二人看了看盘坐雷劫之中的陆鬼臼,又相互对视一眼,竟是齐齐的大笑出声。
  陪着陆鬼臼和张京墨在这俗世之中轮回几百次,即便以他们这般心性,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焦躁之意。
  现如今轮回终于将要结束,内心之中的狂喜自是难以抑制。
  当年陆鬼臼遭人算计,张京墨意外身死,陆鬼臼便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