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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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盛宴 更新:2022-08-28 16:02 字数:4372
人群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晋王疾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已经有人大声禀报到底发生了何事。
晋王一脸诧异又夹杂着惊喜望着对方领头的将士,问道:“此事当真,父皇真的醒了?”
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张指挥使。
他表情有些怪异,道:“陛下已经清醒,知晓宫中发生了乱子,特命属下前来镇压。晋王殿下,还不快快责令这些人放下兵器。”
晋王身边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晋王却是激动呼道:“你是张指挥使。”似乎确认了对方身份,就确认此人不会作假,他赶忙命道:“还不都放下兵器!”并自己率先摔了手里的剑。
所有人都愕然,根本没想到晋王会如此爽快。张指挥使倒是意识到什么,一时也来不及多想。他来的之前,熙帝说的非常清楚,不要伤了晋王。张指挥使也算是熙帝的心腹,自然明白陛下心中复杂的想法。
他只是个听命当差的,上面人的心思他不愿多猜,既然熙帝说不要伤了晋王,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正在酌量怎么对待晋王,到底是以叛军首领还是皇子之尊,就在此时,发生了异端。
谁都不知道这只箭矢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精铁铸造的箭矢。
漆黑箭身,尖利的箭头。
这么多人聚在此处,却直直射向晋王,在对面张指挥使愕然的眼神中,直接轰上了晋王的脑袋。
力道极大,当场便将晋王半边脑袋射没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晋王殿下死了——”
“晋王殿下死了——”
这边还处于混乱之中,那边东宫里跑出来几个人,仓皇的大叫着‘太子殿下死了’。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了。
离东宫大门不远处的一处阴影里,一人悄悄隐没了身形。无人看到此人,估计只有天上的月儿才看到刚才那支夺命的箭矢,其实是由此人射出的。
只是谁又会去关心此事呢,没有人关心。
*
宫外,暗战也在上演着。
晋王既然亲自带着人前去逼宫,自然有统筹大局之人与他出谋划策并运筹帷幄,此人就是许向荣。
一处不起眼的私宅,无人知晓此地竟是此次宫变事件的中心点,所有指令俱是由此处发出,不时有暗夜疾驰的骏马奔向此处,将各种消息传递而来并传出。
宅子中灯火通明,许向荣衣衫整齐,端坐于书案后,看其的样子似乎打算彻夜不眠。
不过也确实,这种时候谁又能睡得着呢。
这处私宅还聚集着几名晋王的幕僚,个个蠢蠢欲动,又或是焦躁不安,估计此时也就只有许向荣能保持住平稳的情绪。但见其手指不停的紧捏又松开,时不时的敲击桌面,就知晓他其实心中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成败在此一遭。
此次逼宫许向荣曾估算过,有近八成的希望会得偿所愿。一旦成功,许家的地位将再不同寻常,几十载筹谋只在一遭,许向荣心中满是兴奋与激动。只是他这人素来性怪,即使是高兴也是不愿表露出来,整张脸反而显得极为冷肃。
大抵只有严霆能从其眼中越来越深的颜色,能看出其内心的骚动。
真的要成了?
哪怕严霆一向表现的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也难免有些愕然。
不是没听许向荣说过自己的宏伟大业,但真正参与进来,先不提其中所费的心思,在面临成功到来的前夕,严霆除了有些惊喜,还有些茫然。
“这会儿宫里大概正乱着。”
许向荣站了起来,来到窗前望着外面浓黑的夜色。他嘴角挂着浅笑,清幽的月色与屋内灯光在他脸上交杂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靖国公府的人这会儿大抵还在睡梦之中,他们不会知晓此时宫里发生了什么。就算有人前去通风报信也没用,宫里面的人一个也出不来。”
为了这一日,许向荣可是策划了许久,宫里能策反的俱是策反了,几处宫门外也早已派人埋伏,包括靖国公府所在的那处大街,暗里也早被人围了起来。许向荣把手里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动用了,成败只在此一遭。
不过在许向荣心里,没有失败,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失败的理由。
“等到明日天亮,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说到这里时,许向荣低低的笑了起来,久久不歇。
另一边,一处宅邸之中,景王和骆怀远正坐在那里闲聊。
景王一直默不作声,只是手指不停的磨蹭着茶盏的边缘处,而骆怀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说着话。只是见这两人不停瞄向门外的眼神,与越扯越远的话题,就能知晓其实他们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
“这严蛮子怎么还没回来!还有你在太子身边埋的那处钉子如何了?周太医能掌控的住时机吗?”骆怀远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景王素来冷静自制,这会儿也是内心翻滚不休。数十载的努力就只看今朝,这是他与云王商议许久,才商议出来最为简单也是最便捷的办法了。办法自然是骆怀远想出来的,也只有他会使出这种并不光明正大,甚至有些下三滥的手段。
与景王商议之时,骆怀远心中还怕对方不会同意,没想到这看似正经的老五其实一点都不正经,也是懂得非常时机用非常办法的。
骆怀远自然不知晓景王心中早已有了想守护之人,若是只有景王一人,按他的性格大抵不会如此‘积极’,可是有了她还有两个孩子,他又怎么忍心舍了她与两个孩子而去?
不折手段又有何妨!他也不过是想求条生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动静,紧跟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
“如何?”
一向淡漠的景王难得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这让严蛮子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想出声调侃几句,一来云王在此,二来他也知道此时乃非常时刻,倒也没有搞怪。
“幸不辱命!”严蛮子拱手道。
骆怀远顿时感觉心中一松,景王也不禁露出一分喜色。
……
许向荣正与严霆描述着日后晋王登基后的种种情形,这个素来低调沉稳的人,在面临成功的前夕,也忍不住得意忘形了起来。
突然,一阵乱声大作,外面似有火光。
管家急急的步了进来,面色沉凝又隐含着慌乱。
“世子爷,咱们、咱们这里似乎被围了。”
许向荣大拇指上的扳指,‘啪’的一声被其捏碎。
“被围了?”他满眼不信。
别说许向荣不信了,管家也不信,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了一队黑衣人往这处宅子里闯。虽宅子里护卫不少,被挡了回去,几处大门也被关上了。可听外面的动静,就知晓来人并不少。
就在这说话间,外面的杂乱声更大了,似乎来人已经闯了进来,与宅子中的护卫厮杀起来。
许向荣的心忍不住一沉。
到底是谁?
宅子外面的大街上,伫立了一群人,衣着俱为深色。为首一位四十些许的模样,面白无须,皮肤白洁光滑,唯独眼角有着细细密密的纹路。
“给我看紧了,一个都不要让跑了。”与宅子中的混乱相比,这里要显得静谧不少。夜色已深,万籁俱寂,谁都不会想到在京城中发生了这样激烈争斗,五城兵马司以及夜里巡防的官兵居然一无所知。
这得感激这处宅子中的主人,若不是他们布置得当,此时这些人也不敢如此的大张旗鼓。
随着这名中年人的命令,其身边的人顿时分散开来,只留了十多名依旧护在他身边。
其中一名似乎领头模样的大汉说道:“福公公放心,这处已经被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必然不会漏过一个。”
福顺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这样最好,要谢谢贵殿下鼎力相助了。”
那大汉说了一句不敢当,两人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到那对面的宅子里。
厮杀极为惨烈,来人似乎俱为武艺好手,很快便杀得许向荣的手下溃不成军。到处都是惨叫声,都是倒下来的尸体,让人看着不禁肝胆俱裂。
来人已经逼近整个宅子的最中心处,也就是许向荣所处的这处书房。许向荣所剩的手下并不多了,仅有的全在这处院子,还有十多余人。
许向荣素来惜命,平日里这处宅子明里暗里到处都布置着护卫。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在逼宫的这种时候,他手边得力的人俱是派进宫里了,这处宅子也就剩下些普通的护卫,可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袭击这里。
素来一派老实人模样的管家,也拿起一柄大刀与黑衣人斗了起来。还有严霆,不知出于何故,竟然也手持兵器将许向荣挡在了身后。
许向荣一手背在身后,看似镇定,实则背心已经汗湿。他并不会武,以往自己的安全皆有人护卫,没想到就在这种情势微妙的时候面临性命之忧。
管家情急之下报出了承恩侯世子的名号,可对方的人并未理会,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眼神平静无波,似乎眼前是不是承恩侯世子并不重要,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能让他们动摇分毫。
许向荣手下有不少死士,见来人这种表现,便知晓是死士无疑了。
是太子,还是靖国公?难道他们的计策已经被洞悉?那在宫里的晋王呢?
许向荣心神俱乱,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
“尔等还是不要负隅顽抗,既然能找来这里,自然知晓你们背后靠山是谁。晋王?晋王这会儿大概已经没了吧。”
一个轻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很快便隐没在兵器碰撞的声音当中。
许向荣拼命告诉自己对方这是在攻心,可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并且此时能留下来大多是许向荣的心腹,自然知晓今日主子们在做什么,听到此言不免心神失守,顿时仅剩的这十来名护卫又倒下了几个。
许向荣面色惨白,眼神一片死寂。
须臾,他动了一下,突然对正护在他身前与人短兵相接的严霆道:“你走吧。”
严霆动作一顿,又挥刀挡了过去,“走哪儿?”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逃走应该不难。”
这几年来,严霆的武艺又进益不少。
他平日里少言寡语,除了与许向荣偶尔交谈几句,大多时间不是出去办事,便是在苦练武功。那次落崖致使他腿出了问题,他也只能用武艺来弥补,并告诉自己并不是个废人。所以虽是被两名黑衣人围攻着,却并不落下风。只是偶尔踉跄的下盘告诉了他人,他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这些只有许向荣看在眼里,其他人并不知晓,与他对战的两名黑衣人甚为谨慎,因为他们可以从对方的攻势看出,眼前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人武功极高。
叮叮铮铮的刀光剑影之中,严霆低声说了一句:“你救了我一命,此时我还你!”
许向荣惨然一笑,不再做声。
这期间,管家不知在何时已经倒下了,剩余的几名护卫也一一丧命,只有严霆似乎还在负隅顽抗。他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有他自己的,也有对方的。只是终究是以一敌二,渐渐露了败象。
“这独眼人倒是挺拼命的!”
这些死士的首领似乎生了戏耍之心,并未命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而是站在一旁眼神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既然要杀我,是不是让我死个明白!”许向荣厉声道。
对方轻轻一笑,“死就是死了,干甚要做个什么明白鬼!”
严霆已经支撑不住了,脚下虚浮无力,眼见对方剑影攻来,他侧身躲过,却有心无力。
猛地,身体被人一拉,一个人挡在他前面,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就见那人对他抿嘴一笑,一口鲜血喷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