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消息来了，这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叶念很希望是好消息。
  可她看着黎华音的神情，心却一直往下沉。
  她们只是听着黎华音的转述，刚刚和赵毅直接对话的人，是黎华音。
  黎华音会是这个反应，应该是从赵毅当时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
  而且，如果是好消息，根本没有必要非要当面说，只有坏消息，才让无法不说，却又挣扎着不敢说。
  叶念握了握拳，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肉里。
  她不想往不好的方向去，可理智又告诉她，坏消息可能性非常大。
  结合昨天晚上那个短信，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回旋着，叶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
  家里的几个女人，明显都有了这种预感。等待的几分钟里，她们各有各的交集，各有各的难熬，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赵毅来的很快。
  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了家。
  一看见他，叶念就猛然站了起来：“爸！”
  赵毅看见叶念，眸底闪过了一丝内疚。
  叶念一直注意着赵毅的神情，看见了那丝内疚，她的心就凉了一半。
  可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抱着万一的指望，因此，还是灼灼地看着赵毅。
  赵毅站在那里，笔直地像一颗大树。
  可他开口，声音却沙哑地仿佛重病一场。
  “一个小时前，卡哈沙漠那边传来消息。霍琛为了救赵岭，深陷敌营。敌方发出消息，说，已经将霍琛和赵岭两人……击毙。”
  赵毅讲到最后，几乎无法继续。
  这两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女儿的丈夫，也是他真正的衣钵传人。
  现在，这两人却传来消息，同时牺牲。
  赵毅得知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
  他得到消息后，就坐在那里，两个小时一动也不动。
  然后，他起身，打电话给黎华音，冷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波荡半生，赵毅曾经以为，他可以承受住任何的波澜。
  可是此刻，看着面前三个女人的神情，赵毅竟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击毙……”黎华音恍惚了一瞬间，然后，她一把拉住了赵毅的手：“击毙是什么意思！”
  赵毅不敢去看黎华音的眼神，他偏开头，声音干涩地说道：“是毒枭那边自己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得意洋洋地将击毙赵岭和霍琛的事情，当成是一种资本， 对各个组织炫耀。同时，他们还将赵岭和霍琛的贴身之物，寄了过来。”
  赵毅从口袋里去拿东西，可他的手颤抖地太厉害，竟然摸了好几次，才将东西摸了出来。
  一枚戒指，一个玉佩。
  戒指，是赵岭和张柔订婚时候所用。
  玉佩，是叶念当年，亲自送给霍琛的。
  看见这两样东西，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
  叶念和张柔，有些颤抖地从赵毅手中分别拿过来东西。
  张柔当场就崩溃，捂住戒指，哭的撕心裂肺。
  叶念看着这枚普普通通的玉佩，发现自己，竟有些哭不出来。
  她甚至还十分冷静地问赵毅：“尸体呢？阿琛和哥哥的尸体呢？”
  赵毅说道：“对方拍下了尸体的照片发到了国际网上。小念……你，你别看了。”
  “给我，我要看。”叶念固执地说道。
  “我也要看。”张柔擦了擦泪，也走了过来。
  黎华音也静静地看着他。
  赵毅没有办法，只能进入那个国际网。
  然后，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出现在网上。
  叶念看了一眼照片，几乎要站立不稳。
  照片上，是两个人躺在地上的样子。
  他们的模样，清楚可见，是赵岭和霍琛。
  从图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上，布满了弹痕，看起来十分凄惨。
  张柔和黎华音都看不下去了，两个人别开头，无声痛苦。
  叶念却盯着那张照片，一直看一直看，似乎想要把照片看出一个洞来。
  良久，她缓缓说道：“照片！不一定是真的。从这里看，阿琛和哥哥是中了很多弹痕，但是在现场的话，用化妆的手段，同样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这不代表哥哥和阿琛就真的是去世了。”
  “我也不愿意相信。”赵毅揉了揉太阳穴：“可是他们的贴身之物被送了回来，最起码，他们两个都被俘虏了。小念，虽然我很想让你抱有一丝希望，可是……那些人穷凶极恶，他们生还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赵毅说的，叶念都懂。
  但她仍是固执地说道：“爸，阿琛不会死，他答应过我的，会把哥哥带回来的。”
  “小琛他肯定也想回来。”赵毅眼中的内疚更加浓郁：“可是小念，他是人，不是神，他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赵毅现在，真的很后悔。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拦下霍琛，不让他去到卡哈沙漠。
  “不，他就是我的神。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叶念说道。
  “小念……”赵毅看着叶念，微微有些动容，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会等他回来，一直一直等他回来。”叶念说道：“我相信他，不舍得丢下我和小烨的。”
  “赵岭也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张柔也喃喃说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叶念冷静地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赵毅看着她的背影，竟没有勇气叫住她。
  叶念冷静地出门，冷静地开着车，然后，她面无表情地一路开着车，一路开着车，直到开出市区，直到周围都变得荒芜，她才慢慢停了下来。
  第472章 荒芜
  叶念一个人坐在车里，她看向外头。
  外头，是一整片的荒芜。
  仿若她的内心。
  无声无息，却已腐朽成灰。
  叶念将脸埋在手间。
  她现在，宁愿自己可以哭出来。
  可她的眼眶仿佛干涸了一般，怎么都落不出泪来。
  她一遍遍地想着霍琛跟她说的话。
  他说过，他回来的。
  这么多年，他从未骗过她，这一次，他一定也会履行承诺。
  而且，生日那天，她明明许愿过的。
  她说，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老天明明听到了啊，它一定会眷顾自己的，对不对？
  叶念只能一遍遍地回想着霍琛跟他说的话。那些话，已经是支撑她下去，唯一的动力了。
  叶念在外面呆了很久，就连霍烨，也是让司机去接的。
  晚上的时候，霍烨打了电话过来。
  听着电话那头，霍烨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晚上还回不回来。
  叶念第一次有了泪意。
  但她强忍住了，努力声音平稳地跟霍烨说，她要加班，可能回不去了。
  霍烨也懂事地应了下来。
  叶念挂了电话，眼眶终于有些湿润了。
  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
  霍烨，那是她和霍琛爱情的结晶。
  如果，霍琛真的不在了，世界上只剩下她和霍烨两个人，那未来，该有多茫然。
  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软弱的权利。
  可那张照片，还是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旋着，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去见霍烨。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也怕被霍烨发现端倪。
  叶念又静静坐了一会，然后擦了擦眼泪。
  她不能哭，她要坚强一些。
  说不定过几天，阿琛就和哥哥一起回来了。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岂不就是白哭了。
  等到夜深了，叶念偷偷回了一次家。
  霍烨已经睡了，小眉头皱在那里，仿佛睡得有些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