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作者:
闻人笙 更新:2022-08-27 23:14 字数:10507
花唯知道今天姬莲惊马他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她可能会为此摔断几根骨头但是未必会死,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后宫里能用的很多,就连宝正帝他可能会因为一位“爱妃”的死而感到惋惜,没准还会治马倌和侍卫的罪,但是这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来,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可是在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怎么做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行动起来了,如果这样他还要欺骗自己不在意她的话,就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姬莲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和花唯说才好,她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嘴这么欠去问花唯这事儿,结果把气氛弄的如此尴尬。不过幸好林子深处里传来了高昂的狼叫声一下子就把这尴尬给打破了,姬莲的脸色变了一变,快速地转移话题:“这林子里原来还有狼?”
“……应该还有熊。”花唯这么说着站起身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捡一点树枝来生火……”花唯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怎么了?”
“我也去。”
“不行,林子那边太危险。”
“不要,你别把我和一个尸体扔在一起。他突然跳起来这么办?”姬莲当然不觉得那个尸体真的会跳起来,不过花唯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好,至少能有个人说说话现在他跑了就剩下她和一个尸体她想想都觉得别扭……说起来那尸体躺了那么久了身上会不会已经开始有腐烂迹象了?这么一想姬莲就更加不乐意一个人留下了,深更半夜深山老林的一人一尸都可以拍恐怖片了。顿了顿,姬莲又加上了一句,“而且你伤也没好,我不放心。”
花唯低头看向姬莲,后者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和姬莲一起向隐隐绰绰的林子里走去。
今晚虽然月光很好,可是一旦进了林子姬莲就发现因着树叶的遮挡,这里头虽然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的确是视野非常糟糕,说实在的她根本看不清地上有没有枯树枝,于是她决定稍微偷个懒直接从树上把树枝给折了下来。
“嘶——”
花唯听到身边的姬莲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转头向她:“弄伤了?”
“嗯,好像被树枝给扎到了,没事。”姬莲觉得手腕有些疼,不过并没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放在心上,“说起来我好像听到有水流的声音?附近有小溪吗?”
“应该是,但是再往里走容易迷路,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两人向回走之后姬莲才发现虽然她刚才觉得林子里影影绰绰的似乎已经深入了林子深处其实他和她只是在林子边缘稍微走了一小段路而已。姬莲一向自诩胆子很大,而她现在才知道那是她没怎么遇到过真的可怕的事儿而已。花唯将两人采来的树枝堆叠起来然后用火折子打着了火,“呼啦”一下一团火焰就在两人眼前跳跃了起来。
姬莲伸手在火边烤了烤,笑道:“虽然才入秋没多久,刚才也没觉得,不过烧了火才发现这夜里其实也是有些凉的。”这么说着姬莲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火光有些晃眼,她总觉得眼前的视野有些摇晃,于是她甩了甩头,可是这样的举动并没有效果反而整个人更加晕眩了。
隔着火光花唯发现了姬莲的不妥,他发现她的脸有些红的不正常,他连忙来到她的身边伸手一摸果然烫的吓人。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姬莲的手上,骑装里露出的手腕居然有些发肿,他伸手将她袖子挽起发现她的一段小臂发紫严重地浮肿起来,而手腕上还有像是被什么蛇之类的东西咬过留下的齿痕。花唯的一颗心立刻就吊到了嗓子眼,姬莲这是中毒了,可是他并不懂医就算懂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解毒。
姬莲觉得浑身开始发烫,她有些坐不住了,然后身形一晃就向一边倒去,却被花唯一把捞住揽进怀里。少女身体的温度即使隔着衣物花唯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他若是不再做些什么姬莲或许今晚上就要殒命与此了。一想到怀中的少女可能就这么离开他,一向冷静的花唯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他皱起眉搂着姬莲的手不由用上了几分力气。他坐在那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摸出了自己贴身带着的匕首,放到火堆上烤了烤,知道刀刃发烫才收回手。
“会有些疼,忍一忍。”虽然花唯并不指望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少女能够听到自己的话,同时他也庆幸她现在烧的迷糊看不到他现在连匕首都拿不稳的样子。然后他就这么搂着她用匕首在她手腕上的伤口上再化开了一道口子,有些发黑的血液就这么顺着伤口流了出来。除了放血花唯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他现在只盼着姬莲中毒还不深,毒血放掉之后能撑到天亮。
姬莲整个人都混混沉沉的,她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曾体验过一次。上辈子被人下了重金属毒之后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和这种不适做着斗争,直到她自己两腿一蹬重新在一个女孩的身体里醒来后才算得到了解脱。在穿越之后姬莲一直在想,当年到底是谁那么恨她,恨到她巴不得死,而且是不得好死,可是她把自己身边所有有关系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个结论。上辈子的她是她母亲唯一的女儿,可是父亲却想要一个儿子来接替自己的家业,于是母亲亲自给父亲找了一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后领回了家亲子抚养,而那个男孩的生母拿了一大笔钱之后就离开了。父亲一直认为身为女儿的她比不过身为弟弟的儿子,所以从小她对弟弟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在所有事情上都非争出过个一二来,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差……最后的结果是她和家里决裂了,甚至连她的母亲都觉得她好胜的有些过分为此而指责她。
离开家后她过的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落魄吧,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的骄傲一直建立在那个她所痛恶的家庭上,建立在她父亲的地位上,这让她如何能甘心?若是她服软或许她还是能回家的,但是她不愿意。所以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从下往上爬了出来,终于又站回了她曾经站立的地方。她所付出的是她青春中美好的年华和几任男友无法忍受的离开,还有她心中那根道德的底线。然后她在一个展览会上和阔别多年的家人相见了,她见到了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告诉她他从未想要和她争夺什么,那时候的她笑着回答他,他的确什么都不用和她争因为他什么都已经有了,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从她的父亲希望要一个儿子而她的母亲无法再孕开始起这个结果或许就被决定了。
曾经有人和她说过她这般放不下,这般不择手段地去争夺她看中的东西早会给她带来灾祸,可是她并不相信,直到她被下了毒之后她才重新审视了这个问题。可是无论给她多少次机会回到过去,她觉得自己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对于自己的死亡,她害怕过,焦躁过,到了最后她学会了淡然处之,因为在生或死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是无力的。在死前她想着,若是那时候弟弟没有出生自己又会走上哪一条路呢?
然后她带着记忆在新的身体里醒来,她有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姬莲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也从未生出过要回去的念头,对于她来说过去是个太残忍的回忆,若是可能她不愿意再想起来。她决定学会放下,只是有些事是深刻在她的骨髓里,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抹去的。上一辈子的种种宛如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走过,穿越后的种种也跟着迫不及待地在她脑海中播放,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疼得厉害,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迷糊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阿莲”,她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正低头看着她,他一向平静的容颜上带着焦急和担忧,他似乎在和她说些什么可以她听不清,耳边似乎有许多只蜜蜂在飞着“嗡嗡”声不停。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有些遗憾,但是她却能够闻到他身上那好闻的又有些凉薄的香气,仅是这样的味道就让她安心。姬莲想动一动却发现身子沉重的厉害,她只能牵了牵唇角。
不要对她这么好,她怕自己会放不下。
☆、第40章
花唯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感之中。从他记事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焦虑,他怀抱的少女气息微弱,烧得不省人事,而他现在却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和内心的焦灼感快要逼疯他。虽然花唯的表面上依旧维持了一贯的冷静,明知少女现在绝对无法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可是他依旧不愿意在她面前失态。
他低头看向姬莲,少女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只是睫毛偶尔会微微抖动昭示她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花唯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姬莲因为发烧而有些干燥的双唇。若是身体并无不妥一晚上不进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发烧让姬莲不断在出汗,这让花唯又有些烦恼,虽然似乎林子不远处是有小溪可是他可不敢把姬莲一个人留下。这事花唯的眼神落到了一边侍卫的身体上了,他脱下外套摆成个垫子的模样然后轻轻放下姬莲让她枕着,就来到了侍卫的边上。
花唯伸手在侍卫腰间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沉甸甸的水囊。本来围猎的时候每个人身边都会自备水囊,毕竟如果渴了不能折回帐子喝了水再出来,只是花唯自己带的那个绑在了马背上并没有随身携带,而姬莲一开始只是出来骑小马玩自然身上更不会携带了。花唯现在有些庆幸这个侍卫尸体从坡上滚了下来,他回到姬莲身边打开水囊自己喝了一口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才俯身吻上了姬莲,将口中的水一点点渡进她嘴里。因为发烧的关系,姬莲的唇舌也带着灼人的温度,带着少女馨香的柔软双唇让花唯一时间不愿意离开,而花唯的唇有些凉,意识模糊的姬莲仿佛贪恋他的温度一般无意识的挽留,于是原本只是单纯的喂水却发展成了一个深吻。
当这个吻结束,花唯有些气喘,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闭上眼睛,努力平息因着一吻而愈发躁动的心绪后,才俯身再次渡水给姬莲。在这么喂了几次之后,姬莲一直因为痛苦而紧蹙的双眉微微松开了一些,花唯伸手试了试姬莲额头的温度,依然烫人却比最初好上了很多,虽然还不到让人放心的程度但是总算让人觉得稍微有些安慰。
他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地看着少女,月色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些许孤寂的颜色,若是姬莲醒着一定能大声赞叹表扬花唯真是好一个月下美人,然后没准还能对着他犯一回花痴;当然若是她醒着,她也一定能看到那双她最喜欢的桃花眼里潋滟着溺人的眷恋。
这时的姬莲原本已经松开的眉又紧蹙了起来,口中逸出了有些痛苦的呻|吟。花唯连忙凑近了查看姬莲的情况,少女双唇轻微蠕动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可是声音太轻他压根听不清,然后少女紧闭的眸子里毫无预兆地落下了眼泪来,晶莹的泪珠划过眼角很快消失在了发鬓间。这是花唯第一次见姬莲哭,一下子他的心揪成了一团,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可是他无力阻止她的哭泣。这是花唯第一次见姬莲哭,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意想不到的时候见到少女的软弱,在他的记忆力无论发生什么她一直是在笑着的,一双眼睛总是坦荡荡的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然后她会勾起一抹带着些许俏皮味道的弧度。
她是在为什么哭呢?他不知道。
花唯低头印下一个吻在她的眼角,轻轻吻去她的泪水,一遍一遍轻声呢喃她的名字:“阿莲,阿莲……别哭。”
似乎是对花唯低声的呼唤有了反应,姬莲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哭泣,亦或是因为烧的厉害,姬莲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雾气,看起来湿润的很,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但是花唯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担忧的倒影,然后仿佛是在说“别担心,我没事”一般,少女轻轻扬起了唇角带起了一抹笑意,然后她很快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姬莲的泪水止住了,可是花唯却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已经麻木:明明想要哭,为何还要笑出来呢?他执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在心中默默发誓从此以后他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对她好,让她不用再受委屈,不要再勉强自己微笑。
若不是姬莲现在的情况,花唯可能即使能够面对自己对于她的感情却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陷地如此之深,已经到了除了把自己全身心都交出去外无法抽身的地步。花唯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诱惑了他,只是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无药可救了。他依旧记得那个四月里,阳光并不灿烂但却很温暖,在储秀宫里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对视他却记住了那双坦率的双眸,只是当时他并未想过自己会被这双眸子的主人所俘获。
只是无论他有多喜欢她,她和他之前都是不可能的。宝正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宠妃和他这样的权臣混到一起,若是不慎东窗事发宝正帝有可能饶过他花唯却不可能饶过她姬莲,所以最好的就是他避开她,远远的避开。她是这后妃,而他只是一个连男人也算不上的宦臣,她的身份和他的身份让他对她求不得,而让他就这么放下他有如何能轻易做到?他舍不得。
求不得,舍不得。
花唯抬手轻轻用袖子为姬莲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少女带着病态嫣红的脸,就这样愣愣地出神,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天空泛出了鱼肚白。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落到花唯身上时他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稍微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然后再次低头看向姬莲,她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糟糕了,花唯的眸色沉了沉,无数思绪最后被他压抑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所幸终于在天色破晓后没过多久之后就有侍卫找到了他们,侍卫虽然带了空闲的马匹但是因为没有想到姬莲会中毒昏迷不省人事所以并没有带着担架之类的,于是两人一尸从坡底被拉上去之后花唯直接抱着姬莲上了马,然后对一名侍卫说道:“你先回去让人把太医先请来,我们随后就赶到。”
“是,花总管。”侍卫领命后不做停留当即策马离开,而花唯带着姬莲和另外几名侍卫以及那具侍卫的尸体一起往回赶。因为顾忌到姬莲的身体情况,花唯并不敢跑的太快,于是在到主帐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两刻之后了,而太医也早就候着了。
宝正帝原本带着些许怒意的脸在看到昏迷的姬莲和浑身血腥气狼狈不堪的花唯时转为了惊讶,然后立刻命人把姬莲用担架抬进了帐子。花唯将姬莲放上担架的时候觉得臂弯里一空,失去了她的体温他一下子就觉得凉的厉害,连带着心里也仿佛是空落了一块出来。不过这样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并未再多看姬莲而是转向宝正帝然后跪下请罪:“请陛下恕罪。”
虽然花唯是个不能人事的宦官,但是他从宝正帝的表情中可以皇上并非不在意这一晚上他和姬莲独处的事儿,若不是姬莲现在不省人事可能宝正帝还会当场发作了两人。
宝正帝扫了一眼花唯,他不是没有看到花唯背后那发黑的血迹,不过他现在也是窝着一肚子火,昨日里不见了姬莲和花唯可是有好些人在他耳边暗示他这大总管和他刚抬起来的妃子有染,两人私奔去了,这让他这个皇上颜面何在?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误会,但是宝正帝的气并未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于是花唯将昨日的事原原本本给宝正帝说了个清楚,只是姬莲中毒这事儿他顺手就栽到了对方头上去了。宝正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给他们下套子,就连昨天那猎鹿的事儿都是策划好了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转头问找到花唯和姬莲的侍卫:“你们把尸体带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是的。”
“好,很好。现在还有人敢耍着朕玩了。”宝正帝一甩袖子,怒道,“查,这件事给朕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
正在这时,书墨从姬莲那处帐子里走了出来,宝正帝一见她就问:“你不守着你家小主,出来做什么?”
“回陛下的话,廖太医给小主施了几针小主吐出几口黑血来,虽然还虚弱着却是转醒了。”书墨连忙跪下回话。
宝正帝听后也不啰嗦直接掀了门帘进了帐子,书墨连忙跟进,花唯有些担心姬莲的情况于是也跟进了帐子。躺在床上的姬莲脸色依旧苍白,但是脸上那病态的嫣红却是褪下了不少,听到有人进来她抬起眸子,然后在见到宝正帝的那一瞬间那双眸子里就浮起了些许水汽,配上她现在的病态,那样子真真是委屈的不行,让人见了就怜惜不已:“陛下……”
宝正帝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姬莲的额头,虽然动作温柔,可是说出的话却没那么体贴了:“爱妃可感觉好些了?昨日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朕可是担心了一晚上。”
花唯没有想到姬莲一醒来,宝正帝就这么急切的想要向她确认昨日的事儿,他垂下了眸子,衣袖底下的手掌却已经捏成了拳。而一边的廖太医则已经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宝正帝的问话的举动有些不满。
这些小动作姬莲无暇顾及,她现在要对付的是宝正帝,只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用有些嘶哑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又似乎是带着几分勉强地回话道:“昨日陛下去猎鹿……婢妾想要随便转转没想到婢妾的马突然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婢妾好害怕……后来婢妾见到花总管想要来救婢妾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婢妾的马突然摔了,婢妾就被甩下了马……后来的事儿,婢妾、婢妾都记不得了……只觉得好难受……”姬莲并不知道在自己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花唯有没有和宝正帝说过些什么,故而她决不能说太多细节,反正她只是个弱女子遇了事儿又遭了毒不记事儿也是应该的。
宝正帝目光闪了闪,姬莲这说辞与花唯的话一对并无什么不妥,他这才算是彻底信了花唯之前的话。他又想到了之前那花唯和姬莲有染的传言,回头一看只见花唯垂首站在帐子的入口处,像是以前无数次他在御前伺候一般候着,宝正帝觉得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了,话又说回来一个去了势的又能做什么呢。这么想通后,宝正帝温言劝慰了姬莲几声,又名廖太医好好替姬莲祛毒后才离开。花唯紧跟着宝正帝的步伐也出了帐子,宝正帝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花爱卿这次受累了。去把身上的伤好好处理一下,莫要落下病根了,朕还有很多要倚重爱卿的地方。”
☆、第41章
姬莲和花唯失踪了一夜回来的时候一个伤一个中毒的事儿只消一会儿便传遍了,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戏的,也有像李玉儿这样一得了消息就到姬莲帐子里来探望的。
李玉儿到的时候廖太医正离开没多久,而姬莲正闭目养神,按廖太医的说法因为她身上的毒血放的及时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他已经施针将她身上的余毒排去了,不过她还得好好调养些时日才行,这段时间里切忌不可过于劳心劳累。所以在李玉儿走进帐子,坐到姬莲的床边的时候,姬莲虽然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心里却是叹息了一声:李玉儿来的这样快,连歇口气的时间也不给她留,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真体贴,请个侍女来问候一声,待到姬莲身子稍微恢复了点再亲自来才是。
“阿莲你觉得身子怎么样?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李玉儿一坐下便一脸担忧地问到,“昨儿晚上你和花总管不见了,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我这一颗心也是提着就怕你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傻事儿?什么傻事儿?直接压倒花唯把他吃了?这主意似乎不错。姬莲当然知道李玉儿这“傻事”暗示着什么,于是他摇了摇头,道:“玉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么?平时打个趣儿开个玩笑也就罢了……这真要命的事我哪里会去牵扯。”
李玉儿见姬莲这么回答便也不再在这事儿上纠缠,她伸手拿帕子轻轻替姬莲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又道:“得了,我也不拿这糟心事儿来烦你,给你说些好玩的事儿解解闷儿。”
“出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就昨儿,你和我说的那陆家姑娘的事儿。”李玉儿这么说着露出了一个有些颇有些瞧不起人的笑来,“我透给王丽莺知道了这事儿,没想那个没脑子的居然直接上门就找了那陆姑娘的麻烦。那陆家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哭的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最后闹到皇上跟前去了。然后你猜怎么着?就昨天陛下那一肚子火都被那陆姑娘的眼泪给浇熄了一大半,最后那姑娘昨晚儿还真就侍寝了,说是这次带回宫就封位份。”
李玉儿说的这事儿还真是出乎姬莲的意外,她不知道她不在一个晚上就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她躺着盯着帐子顶瞧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就给王丽莺这么一透,一点儿实际的证据都没王丽莺就去找人家麻烦……这……王丽莺虽然看上去蠢了一点儿,可是好想不至于那么蠢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一开始王丽莺她也是不信的,不过我瞧她身边的红雀离开了一会儿在回来之后她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然后过了一会就去找那陆家姑娘的麻烦了。”李玉儿也沉吟了一会,努力回忆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么一想,莫非那陆家姑娘去找你就是为了引得王丽莺去找她?若真是如此这心机也太深了……可是你若不和王丽莺说……”
“无论那陆家姑娘打的什么主意,以后远着她些就是了,她使了这般的法子上了陛下的床,回头待她真进了宫恐怕有的是人等着要收拾她呢。”姬莲虽然的确对那陆家姑娘的事儿有几分兴趣,只是她现在一阵倦意涌上心头,她不由露出了些许的疲态。
李玉儿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留,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帐子。待到她回到自己的帐子时候却被帐子里的人影给唬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谁她才叹息了一声,回头让兰花去帐子口守着才开口道:“王爷怎么来了?”
“玉儿这声王爷叫的好是生疏,真是让人伤心。”瑞和王周正琛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缓步走向她的佳人勾起一个诱人的笑容,“玉儿刚才是去见姬小主了?昨儿的事儿她怎么说?”
李玉儿皱了皱眉,才在瑞和王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我哪里能这么猴急地去问这事儿。不过阿莲这次瞧上去是真的不太好,脸苍白的厉害,你莫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玉儿这是在怨我做的太过分?”
“阿莲她怎么说也算是我在这宫里最亲的人了,王爷莫要逼得太紧。”李玉儿横了瑞和王一眼道,“前朝的事儿我不懂,不过她和我一样不过是这宫里身不由己一个宫妃而已,王爷何苦拿个弱女子开刀?”
“玉儿拿她当好姐妹,岂知她拿不拿玉儿当好姐妹呢?”瑞和王这么说着伸手轻轻抚上李玉儿放在膝盖上的手,“她与花唯走的这么近,玉儿你觉得他俩之前真的是清清白白什么事儿都没?再说若是她知道上次我见着她是因为玉儿你特地领她过去的……玉儿觉得她会怎么想?”
“若是知道王爷要做如此过分的事儿,我是怎么也不会带着阿莲去的。”李玉儿脸色一变,立刻瞪向瑞和王。
瑞和王低笑出声,站起身转到李玉儿面前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玉儿你生气的样子真是漂亮。不过……玉儿当真不知我要对那位姬小主做些什么吗?”
李玉儿撇开头不愿再去看瑞和王,对他的话也没有再回应。
见李玉儿如此,瑞和王也不恼只是笑着伸手一把将李玉儿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去了屏风后然后将她放到床上:“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玉儿莫要和我置气了。”
李玉儿打掉瑞和王在她身上越来越不规矩的手,赌气似的道:“这大白天的,王爷请自重,一会儿要是有人来请了王爷去,王爷打算怎么办。”
“除了皇兄现在又有谁能拿我怎么样?”瑞和王一边说着一边手摸进了李玉儿的裙子,笑道,“就是皇兄,他估摸着这会儿正忙着没空管我呢。”这么说完他就吻上了李玉儿的朱唇,李玉儿伸手推了他几把没有推开也就懒得管他,随他去了。
一吻结束,李玉儿一双眸子漾着动情的媚意:“我还挺着这么个肚子王爷还有兴趣……王爷这口味可真独特。”
瑞和王丝毫不介意李玉儿这说法,撩起她的裙子道:“即使怀孕玉儿这美貌也不损丝毫,皇兄没那眼光,我又怎么能像他那般不懂情趣?”
李玉儿听了瑞和王这么说立刻就笑了起来,于是两人便这么滚做一处,一时间帐子内一片春色,床上风光旖旎。
李玉儿那处发生了什么姬莲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着烧还未全退她现在嗜睡的很,就在她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有些令人极为不耐的说话声,这声音有些大就怕不能吵醒她似的。于是她百般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哑着嗓子问道:“书墨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小主,把您吵醒了?”书墨连忙倒了一杯茶来到姬莲身边,“小主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嗯。”姬莲点了点头然后撑起身子就着书墨的手把茶喝下,然后抬眼一看,帐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还认识。于是姬莲躺了回去之后才道,“原来是陆姑娘。”
“婉如见过姬小主。”陆婉如见姬莲瞧过来之后不慌不忙地盈盈一拜,她一矮身子姬莲就瞧见了她胸口那片洁白细腻的皮肤,和那条稍显青涩的女*业线,而她直起身子之后姬莲见到她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脸颊左右各一个酒窝配上她那神态看上去颇为天真不谙世事。
难怪昨晚上宝正帝会把持不住直接带了这姑娘上床。昨儿姬莲还没这么觉得,今日一瞧这姑娘还真是知道男人爱哪一套,估计这姑娘在床上表现也不会太差,而且这胆子也大,昨儿还自称臣女今儿就拿名字自称了,虽然这么想着,不过姬莲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陆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婉如听说姬小主身子不好,所以特意去炖了汤给小主。”陆婉如这么说着,她身后的侍女就将手中的食盒拎了过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望小主不要嫌弃。”
“陆姑娘太客气了。”姬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诧异这姑娘竟然会去炖汤,说实在的这汤姬莲都觉得来的有点玄幻,这毕竟不是宫内有专门的膳食房和供后妃专用的厨房,这姑娘上哪儿炖的汤?如此姬莲又不由多想一些:莫非这汤她是“奉旨”去炖的?于是姬莲又勾起一笑,“烦劳姑娘为我如此上心。”
“这是婉如应该做的。”陆婉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垂下头,那样子温顺而柔弱,“若是婉如入了宫,还要请小主多多指点的。”
姬莲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这陆婉如找自己就是为了来示好?姬莲想了想,然后才笑道:“陆姑娘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听姬莲这话的意思是有要照看自己的意思,陆婉如脸上一喜当即又是盈盈一拜,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帐子的帘子一下子被掀开,只见全子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他一下子和陆婉如打了个照面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行礼。陆婉如坦荡荡地受了全子的礼之后才道:“看来小主这儿还有些事,那婉如就不打扰了。”
姬莲自然不会挽留,她让书墨前去送送陆婉如。待到那陆姑娘离开,姬莲才看向全子,笑道:“难得见你这么咋咋呼呼,可是有事儿?”
全子嘻嘻一笑,摸了摸头道:“奴才以为小主这会儿睡着呢,没想这会儿会有没眼色的来打扰。师父让奴才给小主带点东西,奴才这不是急着来献宝嘛。”
花唯让全子给她送东西?姬莲有些好奇花唯会给她送什么玩意儿来,于是便撑起了身子,全子一看连忙上前替姬莲垫好了垫子然后将盒子交到姬莲手里。
那是一个桃木盒子做工算是精巧,姬莲打开盒子顿时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盒子里放的是几瓶膏药和一封信,姬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便伸手拿了信拆开读了起来。说起来这还是姬莲第一次见到花唯的字,这让她新奇的很,心里的内容也简单,稍微介绍了一下盒子里的几个膏药都有什么作用,要以什么顺序使用,然后提了一句为了避嫌他最近可能不会再单独见她,让她自己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