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能在这时候离开悟空身边，况且老祖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坐视不理，这时候自觉自愿跟着六耳猕猴走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和六耳猕猴的烂帐什么时候都能算，这时候却不能。
  六耳猕猴心里也明白，所以在看到地藏王摇头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只是冲着地藏王笑了笑，笑地地藏王有些毛骨悚然，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六耳猕猴要走了，他想起来那时候自己为了什么贸贸然地赶过来，想起谛听曾告诉自己，六耳猕猴会有大难。
  他是想张嘴说的，但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祖和脸色苍白的悟空，最终没能说出口，躲在角落里低下眼眸。
  悟空这时候却是最为平静的一个，他没有可以钳制六耳猕猴的东西了，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还可以指使六耳，他要走便走，他懒地拦着，六耳要是想打架也行，他已经够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不想多说废话。
  只是宿敌居然没找他打一次再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潇潇洒洒地开门走了，悟空不觉得他是起了点恻隐之心，六耳只会是有其他的计量。
  “六耳猕猴是个足够奇怪的人，我们只能是敌人，不能做朋友，即使有和平相处的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几个人心里都清楚……”悟空低低地说了一句，音量很低，明显是说给金箍棒听的，“他不会帮我们了，你以后遇见他，不要留手，他狡诈地很。”
  金箍棒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到底没问悟空打算接下来怎么做，金箍棒知道，这种时候，谁心里不是一片茫然的。
  悟空他们之前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一开始以为是玉坠，后来竟然牵扯出如来和规则之力。
  玉坠想得到规则之力，悟空如今也要去拿这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救老祖，他尚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觊觎着规则之力这个东西，因为顾忌着这东西对这个世界重要无比的特性而迟迟不敢下手。
  如来呢？
  悟空想到那个人，如今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思考这个可能性，如果如来加入到规则之力的争夺里，事情将会变成怎么样，老祖是不是成了他棋子中的一个？
  金箍棒带回来的那个消息，实际上并不全是坏的一方面，如来本身的包袱很重，他是佛，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佛祖这个位置给了他很多，也禁锢了他很多，像是玉坠这事，如来拥有这样的法力，原是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手去做事的，但是他不能让规则知道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所以才七绕八绕地找来了玉坠，躲在玉坠身后渔翁得利。
  规则之力也是，如来若是想要，又碍于规则不想受罚，他自己反而不会参与，悟空最担心如来亲自动手，那样谁都拦不住，若是玉坠遭他指示，反而会比较好对付。
  被人惦念着的如来自然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悟空在想什么，他被老祖擅自做出来的行动吓地半死，心里是从来没有过得慌张和后悔，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能回到那个时候要怎么制止这件事，即使纵容师弟的一些想法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不能接受也回天无力了。
  玉坠还在，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如来的情绪变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变化这么大，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伪装，玉坠倒是幸灾乐祸地看地津津有味，但是如来这样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他严肃下来瞪着他的时候，玉坠也收了笑嘻嘻的样子，换了严肃的样子。
  “你有过去的法子吗？”如来不打算解释什么，直接开口问了。
  “没有。”玉坠倒是坦然，回答的时候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道，“你都知道不可能，我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神通？”
  如来嗤了一声，嘲笑一样，明显没信。
  “……”玉坠一听如来那笑声就知道他不信的，暗暗握紧了拳头，加强了语气道，“我是真的没有方法过去的。”如来没应玉坠的话，又微微挑了挑眼眸看着他，玉坠压下了心里的慌张，道：“你是之前就知道规则之力没有这么好拿，拿出来之后那么多麻烦，我怎么可能再去那里涉险？”
  如来不信，一双眼睛仍然阴阴地瞪着他，这房间里没有灯，只是玉坠手心里亮出一团绿色的火来，这样看来如来反而特别的渗人，他原来柔和慈悲的长相这时候突然显出狰狞来了，玉坠看着心头一惊，这时候又听如来接着说：“你这样担心扇子，现在回到这里来，如果没有自己过去的方法，我是无论如何不信的，对于扇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不会去做。说是担心自己的性命而不管在另外一个世界玉坠的死活，这样就不是你了，玉坠。”
  如来极为笃定，他之前之所以选上扇子，不仅仅是因为凑巧，只是因为玉坠对于扇子的执念，和自己对于师弟的执念，实在是太像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没有把稳的事情，那么玉坠也绝对不会。
  玉坠去过那个世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天知道会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能让自己以非正常的方法过去，如今两个世界之间的门已经关闭，而硬闯的方法，已经试过一次，如来再找不到这样的时机和精力试第二次了，玉坠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不能放心准提以这样的状态呆在另一个世界，如来尚未体会过这种全心都被掐住的感觉，但只这一次就够了。
  玉坠瞪着他，许久没回答。
  “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多考虑的，”如来冷笑一声，道，“这时候忤逆我，就算你救得了扇子，能守得住么？”
  玉坠被这话弄得浑身冒出冷汗来，才觉出这时候如来是真的发狠了。
  以前他至少还是端着的，一言一行一点落人话柄的样子都没有，即使坐了背后推手，但是规则如果算起帐来，一点都赖不到他这里，玉坠头一次见他以这种威胁人的语气说话，心里登时沉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对着我你有什么好瞒着？”如来勾起嘴角，那笑不算笑，看着刺骨，冷得很，“我要是想知道，只是迟早的时候，你是瞒不住的，要不告诉我，要不，你再也不要见那把扇子。我能救得了他，也可以毫不费力地毁了他。”
  如来说话很慢，钝刀子一样，玉坠听着心里一惊，他虽是有些世间罕见的能力，但是到底也比不上如来的，他本就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整件事情如来就是他的线骨，玉坠最多在此之下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但如来要是较起真来，他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这事情他也无须多想了，想了也没用。
  “我帮你去那个世界见老祖，但之后的事情我帮不了你，”玉坠心里一翻滚，有了些计较，却还是狠瞪了他一眼，“但你以后不许绝对再拿扇子威胁我！也不许伤他一点！”
  如来站起身来，盯着玉坠道：“这事看你，如果我能见到准提，我不会有心思理你们，废话少说，告诉我方法。”
  “……门是开不了的，这你我都知道，”玉坠得到了保证，脸色倒是好看了一点，斜着眼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如来，即使决定说出来，开口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带上犹豫和小心谨慎，“如你所想，我为了扇子，必然是要去一趟那里的，但是我控制不住门开合的时间，所以，一开始到那里的时候，就有了些准备，我在那里……找到了几个人……”
  如来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给玉坠，例如一开始对付芭将军的那招，骗得过规则的东西，本就不是凡物，玉坠人也精，拿到了也就物尽其用，即使这事情不在如来的计划内，他还是牙一咬冒着风险去做了。
  另一个世界里，顾家的三个人气息和悟空一行人一模一样，这并不是玉坠的手笔，这种东西是造不出来的，况且对象还是那几尊煞神，只能说是天生的，实际上没有对双方有什么损害，也没有什么好处，就是个少见的巧合，但是这是可以利用的。
  “……不管我是怎么做的，你这时候不能怪罪于我……”玉坠咬了咬牙，这事情说起来不太正大光明，于情于理不合，但已经到这种地步，玉坠自然不能放过，“我试过那三个人，找到了一个最为适合的……容器……”
  玉坠并未和如来解释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想说，这和如来无关。
  “在我想要的时候，他的魂魄离体，我留在那里的神识，可以占掉他的躯体……”玉坠道，“我根本不需要过时空之门，只要……控制自己的神识就可以了。”
  如来低着眼眸打量着玉坠，多用了点注意力，才发现他底盘很虚，照着脸色都有点苍白，原以为是受了点伤回来，现在才知道，他是分了点神识在其他人身上。
  这并不难，只是如来没想过玉坠会去做。
  首先，分开神识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事情，容易对自身造成无法恢复的伤害，即使控制了，也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另外，玉坠占的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体，即使有自己的神识，却没有自己的能力，这样的人，呆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什么用？孙悟空一只手指头就能碾死一堆。
  “你脑子有毛病么？”如来瞪他一眼，“有什么用？这种方法，不如不说。”
  玉坠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傻么？怎么可能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我可是要用他的手抢回扇子的。
  我挑的那个人，和孙悟空的气息一模一样，在此之上，我怎么可能不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顾顷是被玉坠带走过的，回来之后，表现地极为奇怪，问他什么也十有九不知，这一点，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悟空他们也知道，也清楚玉坠似乎在利用他做些事情，可是具体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唯有玉坠自己清楚。
  “那我呢？”如来问道。
  玉坠沉吟半晌，道：“那三个人，有着孙悟空，金箍棒以及六耳一模一样的气息，我一一见过那三个人，最后挑了顾顷——就是和孙悟空相像的那个，毕竟扇子在孙悟空身上，按我的计划，我挑他是最合适的，但是那人，资质实在是不怎么样，我怕他最后撑不过来，所以，找了个备份，顾顷最后是成功了的，那个备份，我自然是用不上了。”
  备份，自然值得是被玉坠试过的顾金，他是有和金箍棒一样的气息的，金箍棒和孙悟空亲密，要是顾顷没有撑过玉坠在他身上所做的手段，那就只能选顾金了。玉坠是挑人的，他没多理会顾凌，是知道六耳猕猴和孙悟空的关系算不得好，甚至到时候打起来都有可能，所以基本上没有考虑过顾凌，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玉坠的计划，是有关于规则之力以及扇子的，和如来无关，所以如来并未多问，也没有心情多问。他是怎么做到了，又打算怎么违抗规则拿到扇子，都是玉坠的事情，如来所想，不过是老祖到底怎么样而已。
  “我应该怎么做？”
  玉坠想了想，从身上掏啊掏，找出一团红光来，那东西在他掌心里跳啊跳，看起来很不安分，玉坠一把把它塞到如来掌心里，靠着他悄悄说了几句话。
  “方法我是告诉你了，风险也是有的，毕竟隔了一个世界，做起来的话，失败率比我的要低，毕竟那时候，我和顾顷是面对面的，你只靠这个，”玉坠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做不做随你……被规则发现之后的惩罚，你也要自己担着。”
  玉坠手里亮起了一点灯光，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他打开了门，拿着手里绿幽幽的灯光照亮了路，一会儿就没有了人影，如来不知道他又去做什么了，也没有拦着他。
  他手里握着玉坠塞给他的红光，那团红光在他手心里显得很安分，似乎有些瑟瑟发抖，都不敢乱蹦跶。
  做与不做的，看似他可以选择，可实际上，哪有选择呢？
  他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时光，不能见到准提，找不到他的消息，即使知道他可能因此受伤，可能性命不保，却什么都做不到。
  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即使代价惨重。
  玉坠知道自己逃不过规则的惩罚，从马将军那里开始，再到另外一个世界无辜的顾家人，凡人在面对灵界的人是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所以规则严密地保护着人，禁止灵界之人为了一己私欲加以残害。
  如来原是想通过玉坠的手拿到规则之力，在规则惩罚的时候把一切推给玉坠，但是现在，他必须要明目张胆地违背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