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
作者:
喻心 更新:2022-08-27 10:16 字数:6413
林纯鸿冷笑道:“出卖祖宗的人,不知凡几,范永斗可不就是其中之一?谣言这玩意,不在于逻辑严密,不管内容有多荒唐,总有人信,只要有人信,造谣者就达到了目的。不过,如此一来,哼……哼……”
崔玉儿双臂环住林纯鸿的脖子,柔软而丰润的臀部不停地在林纯鸿大腿上挪来挪去,眼神迷离,嘴中却娇声道:“三哥哥,又打什么坏主意?”
林纯鸿将崔玉儿放在怀里坐正,一双手不老实地四处探索,笑道:“欲媚人者,必先自媚!让我先摸摸,看这话有没有道理!”
一阵探索之后,“嗯……”崔玉儿忽然一声低沉的叹息,伴随着叹息声,崔玉儿紧闭双眼,浑身紧绷绷的。
待崔玉儿缓过了那阵劲,林纯鸿将手放在崔玉儿眼前,亮晶晶的一片,笑道:“果然有道理。如此看来,高龙那边收获应该不会小啊……希望这次能一网打尽鞑子的暗桩……”
崔玉儿媚态毕现,全身如水蛇般扭来扭去,哼哼道:“先把妾身一网打尽了再说!”
如同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般,激情时刻正式来临……
一时事毕,两人依然缠绕在一起,林纯鸿不停地抚摸着崔玉儿白嫩光滑的皮肤,说道:“济州岛,想去吗?”
崔玉儿浑身一激灵,双肘撑在床上,伏着身子问道:“三哥哥要去朝鲜?”
林纯鸿见两只玉兔不停地晃动,忍不住捏在手里把玩,回道:“海上的事情,尘埃落定,荆州近期除了财政有点困难外,一切都按步就班,也没什么要紧事。目前的重点在辽东,不亲自走一趟,总有点不放心。”
“那我和三哥哥一起去……”崔玉儿脱口而出,旋即又觉得不妥,迟疑道:“那周姐姐和天瑶会不会……”
林纯鸿知道崔玉儿在担心什么,道:“荆州总得留一人,唯有你的周姐姐最合适,否则,别人看在眼里,还以为你家相公携妻逃跑了……至于天瑶,每日吵着要带莱尔去山西,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崔玉儿笑道:“妾身既不会看家,又不会帮三哥哥开拓,只好当三哥哥的尾巴,每日服侍三哥哥了。”
“你?三一社的底子是谁打下的?最关键的是,让你去做事,最让我省心。就拿济州岛来说,周凤和天瑶背后牵扯太多,无论带谁去,都会让人浮想联翩,说什么又支持海派还是什么老旧派之类的……闹心。”
崔玉儿心里不由得有点泛苦,强作笑颜道:“三哥哥说得有理。”
林纯鸿见崔玉儿神色有异,心里如明镜似的,崔玉儿不像周凤、陈天瑶,都有一个完整的家,既不知父母是谁,又没什么亲戚走动的,显得孤苦伶仃。平日,有事做时,倒不觉得,一旦闲下来,便容易自怨自艾。
此事,林纯鸿也难以劝解,只好故作不知,转移话题:“现在荆州财政有点困难,你平日也帮我琢磨琢磨,看看如何把济州岛、皮岛做成赚钱的买卖。你看看,从南至北,到处都需要大圆,淡马锡筑城、建海军基地,至少得三百多万大圆,好在这笔费用由海事都督府自行解决,不过,如此一来,海洋反哺陆地的设想,今年又泡了汤。”
“东南行营和中原行营升格为战区,规模一下子扩大了三倍,荆州的兵工作坊,日夜赶工,大圆更是如流水一般,兵丁的军饷,将近七百万,为这事,张府令和朱幕使差点撂了担子……”
“要不是缺大圆,哪里还需要以朝鲜为跳板?直接在旅顺口筑棱堡就是了,省事多了!哎,跨海击贼,听起来波澜壮阔,实行起来,几乎要被巨量的消耗逼疯!”
林纯鸿的话,起了效果,崔玉儿果然忘记了自怨自艾,开始蹙着吊梢眉,一心一意地为相公想办法。
“今年的亏空,几乎达到一千四百多万,超过总收入的两成!”
林纯鸿的一句话,把崔玉儿吓了一跳,“一千四百多万?这么多?”
“所以,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林纯鸿苦着脸,心里却乐开了花。赤字率超过两成,虽然被高层当成了头等大事,但在林纯鸿看来,完全可以忍受。
今年,连续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大规模扩军,致使军费开支如火箭一般,飞速上升。财政司不由自主地想增加票据、金票发行量,却被彭新鼓捣出的《钱钞管理条例》制止。财政司,包括一些阁幕使在内,深恨彭新,但惧于林纯鸿力挺彭新,不敢把彭新怎么地。
林纯鸿筹划,借机让荆州内部视赤字为常态,并着力推动在荆州发行债券。
崔玉儿当然不知道这些,还在那里光着身子冥思苦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看着崔玉儿趴在床上光溜溜的酮体,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林纯鸿拍了拍崔玉儿的屁股,笑道:“慢慢想吧,一路往北,有足够的时间……”
第四百七十九章 借债风波(一)
“看报喽……看报喽……最新荆州时报喽……”
沿街叫卖报纸,算得上荆州一景,不过叫卖者多为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从未见过报童。在荆州境内,儿童皆上学,若有胆敢让儿童辍学者,将面临牢狱之灾。
“看报喽,行知书堂张思奎撰文,声称荆州应向商家举债……”
……
一篇文章,在荆州掀起了轩然大波,让一直沉浸在盛世幻想中的百姓瞠目结舌。
“张思奎是谁?他怎么知道荆州财计艰难?”
“能是谁?行知书堂财计学院的教授呗……简直一派胡言嘛,荆州怎么可能会缺钱……据说,星拱楼都是用黄金铺就的……”
黎民百姓,哪里知道荆州高层的七七八八,凭直觉,将张思奎的话当做了胡言乱语。
一些稍有见识之辈,顺着张思奎文章的思路一琢磨,惊奇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荆州早就是入不敷出了!得益于报纸,荆州方面各级官府的收入开支压根就不是秘密,唯有都督府的开支,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世人不知。但联想到荆州军一年之内,左右开弓,连番大战,又将兵力扩充了三倍,军费开支很可能就是财计艰难的罪魁祸首。
“难道举债竟是真的?真没想到,荆州这些年外表看着倒是光鲜,内里却全是败絮……”
“养这么多兵干什么嘛,还不如解甲归田,铸剑为犁,为荆州生产更多的粮食……”
“吓!没有荆州军的保护,荆州早就被贼寇祸害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
消息迅速往荆州之外蔓延,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荆州城彭府。
监察府律法司总管彭新手里捏着一份报纸,眼睛定格在几个大字上,许久没有转动一下。他的双手用力紧紧地捏着报纸,连手指都发白了。
张思奎的这篇文章,无疑又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他敏锐地觉察到,这几日,无论他走到哪里,周围都投来不善的目光,似乎将荆州民间不稳的原因都归结在他的头上。
所有事情,皆源于半年前彭新所上的一篇札子,札子名为《加强税额、开支监管札子》。彭新不是一个安于寂寞的人,在熟悉监察府各项业务后,就开始琢磨扩大手中的权力。权力说到底,无非就是人事权和财政权,人事权过于敏感,彭新万不敢触摸这根红线,想来想去,却瞄准了财政权。
彭新认为,中书府的财政收入、开支,皆应该纳入监察府的审计之中。札子一经出台,就遭到了各级官府的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五花八门,说按惯例的有之,说彭新居心叵测者有之,说效率低下、必将引起财政混乱的有之……
彭新一下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就连监察府令李崇德也嫌彭新多事。
对此,彭新每日安若泰山,眼睛一直盯着林纯鸿这边,希望林纯鸿站出来一锤定音。彭新一向处事圆滑,万不敢将自己处于所有人的对立面。这次他一反常态,唯一的原因就在于,他通过小妾得知,林纯鸿曾经提到过,所有的财政事宜,皆应该由监察府监管。
能紧随林纯鸿的思路,前途自然一片光明,这是荆州上上下下的共识,彭新乃此道中的高手,如何不知?
林纯鸿虽未授意彭新提出这个建议,但对这个札子,倒是乐见其成。不过,让林纯鸿想不到的是,反对力量的强大,远远超过他预计。包括财政司在内,各级官府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对彭新的各项举措设置各种障碍,就连彭新想从财计学院招几个熟悉财计的小吏,都被这帮家伙给搅黄。
林纯鸿意识到,如果强行推动此策,势必引起剧烈反弹,到头来,不是监察府的条文沦为一纸空文,就是中书府想出各种招阳奉阴违。毕竟,涉及到权力一事,没有谁会主动退让的。
想来想去,林纯鸿最终将中书府和监察府高层召集在一起,举行了荆州历史上的第一次三府协调会。经过艰苦的磋商,中书府终于退让了一步,将手中的钱钞发行权交由监察府审计,由此,《钱钞管理条例》最终出台。
监察府首先从钱钞入手,将手伸入财政司,无疑,这里面有林纯鸿干涉的因素。即便如此,彭新在监察府的声望也直线上升,直追李崇德,被视为下一任监察府令的当然人选。
令人想不到的是,《钱钞管理条例》刚刚生效一个月,就碰到了财政司想增发金票和票据一事。财政司拟定计划后,却被监察府根据条例否决,又一次将中书府和监察府之间的矛盾激化,几乎到了见面就翻白眼的地步。
现在,张思奎将荆州财计艰难一事公之于众,又提出了任何人都觉得难堪的借债之计,把荆州上上下下搅的片刻不得宁静。甚至一部分监察府吏员都认为,增发钱钞多方便,要不是因为《钱钞管理条例》,哪会让荆州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彭新就是罪魁祸首!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大部分持这种看法。彭新处于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
一波未平,一波又兴起,正当人们对张思奎口诛笔伐,嫌他丢了荆州脸面之时,荆州时报又刊登了一篇文章《钱钞升值与贬值新论》。该文深入浅出,旁征博引,鲜明地提出:钱钞流通量当与货物交易量相适应,多了,则钱钞贬值,少了,则钱钞升值。
如果仅仅只是论证一下这个观点,没有多少人关注,但让中书府愤怒的是,该文引述了大量的数据,表明自崇祯八年以来,荆州的物价一直处于上涨之中,尤其是粮油、棉布、木材等基本生活物质,几乎上涨了三成,原因无他,就在于交易中流通的黄金、白银以及票据、金票过多,致使钱钞贬值。
末了,该文还危言耸听:如果放任金票和票据发行,洪武、永乐年间的宝钞急剧贬值之事就将重演,就连金银也会急剧贬值,出现万历年间谷贵银贱之事。
这篇文章出自于财计学院周德中教授之手,无异于为《钱钞管理条例》张目。中书府虽恼火,却发现该文驳无可驳,连反击都找不到切入点。
第四百八十章 借债风波(二)
钱钞升值贬值与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凡是能理解周德中《钱钞升值与贬值新论》文章者,无不投入极大的热情关注此事。
聪明人,哪里都有,一些人迅速将该文与张思奎的借债论联系起来,并提出:既然不能增发金票与票据,那么荆州如何解决财计艰难的难题,难道只有借债一途可走?
老百姓都能想通这点,荆州内部的高层个个人精似的,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顿时恍然大悟,林纯鸿欲推动借债一事,所有前期的动作,无非就是为了减小推行借债之策的阻力而已。
想通了此节,这帮高层顿时沉默了。报纸上,除了一些学院学者兀自争论不休外,官方的色彩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高层将目光焦点集中于星拱楼,等着林纯鸿讨论此事时,令大家预想不到的是,荆州时报在沉寂了数日之后,又刊登一篇文章:《税制刍议》。
无论是张思奎,还是周德中,皆非常小心地将文章定位为理论探讨范畴,无一言涉及荆州现行之政策。而《税制刍议》就不同了,该文将荆州现行的税收体制批得体无完肤,比如:税种少,仅限于流通税中的增值税与营业税,忽视了所得税;税额低,增值税才一成,而营业税才半成,致使财计艰难,税收的调节作用无法发挥……
该文还建议,应借鉴广州定点贸易处的经验,对不同的货物种类以不同的税率征税,限制奢侈品等无用之物的生产和流通,鼓励生活必需品的生产和流通。
税制,乃财政之根本,调整税制,在历朝历代无不是大事,成者,则国家欣欣向荣,国力增强,失败者,则国破家亡,落个惨淡结局。
此文一出,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巨石,不仅将荆州内部高层弄得一愣一愣的,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商人们,也无法坐视不理,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荆州之大变。
首先被惊动的,自然是荆州、武昌、夷陵、襄阳、南阳、夔州、郧阳等地的商人。这些地方作为荆州直接控制的地盘,税收制度严密,并且得到了有效地施行,税制的任何变动,将与这些商人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
“洪老板,你到底说句话呗,无论是借债,还是税改,我们总要商讨个章程出来……”罗永浩见洪齐云一直沉默,忍不住催促道。
洪齐云、张德胜和罗永浩前段时间一直在广州筹建大西洋商号,刚返回荆州不久,就听闻了荆州时报这几日的动静。三人立即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洪齐云叹了口气,道:“借债一事,我们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就不用想了。”
罗永浩急道:“上次筹措巴达维亚军费,我们没有出手,在林都督心里已经失分不少,这次荆州举债,如果我们再一次坐视不理,林都督会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看法?”
“不会吧?要是林都督真对我们有看法,如何会大力支持大西洋商号?”张德胜迟疑道。
洪齐云挥了挥手,道:“做不到的事,无论后果有多严重,都不要去想了。我们三人,欠了一屁股的债,哪有可能再拿出钱来?”
罗永浩和张德胜张了张嘴,沉默下来。洪齐云说了句大实话,为了筹建大西洋商号,三人不仅拿出了所有积蓄,而且还大举向钱庄借债,正好处于资金最为紧张的时候。
沉默了半晌,张德胜忽然说道:“林都督在南洋、西洋,无论怎么拓展,我都无话可说,毕竟,海洋就是聚宝盆,自崇祯七年开海以来,无论是荆州,还是我们这帮生意人,都谋取了巨额利润。但是,辽东相距荆州十万八千里,人口充其量不会超过三百万,林都督为了辽东这块地方,不仅和朝廷纠缠了这么久,还大肆扩充兵力,荆州的财政困难,多数源于此,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罗永浩吃了一惊,道:“张老板的意思是说,林都督不应该在辽东投入兵力?”
张德胜咬了咬牙,肯定地点了点头。
罗永浩道:“好像是这个理,隔着千山万水,跨海击胡虏,林都督到底图啥?”
洪齐云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冷声道:“崇祯九年,我的一批货发往山东,为鞑子所劫,损失五万多……如果有朝一日,鞑子跑到湖广劫掠,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认为得不偿失?”
“鞑子跑到湖广?这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罗永浩失声叫道。
洪齐云陡然提高音量,厉声道:“万历年间,鞑子刚兴起了,谁会想到鞑子会在京师周边劫掠?崇祯初年时,鞑子围着京师打转,谁又会想得到,鞑子会深入山东?鞑子骑兵来去如风,端得难以抵抗,据我所知,这些年,林都督不知道为鞑子骑兵伤了多少脑筋!”
“这……”罗永浩和张德胜被洪齐云的高音量吓了一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都督目光长远,非我等所能及,虽然我暂时不明白林都督为何如此重视鞑子,但我绝对支持林都督在辽东用兵!”
洪齐云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罗永浩和张德胜面子上挂不住,脸色涨得通红。罗永浩讪笑道:“洪老板别急。林都督想做什么,我们自然管不了。只是,按照林都督的一贯风格,至少应该把辽东变成赚钱的买卖才对……”
说着说着,罗永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顿住了话头,沉默片刻,对着洪齐云说道:“如此说来,洪老板会支持林都督调整税制?”
洪齐云苦笑道:“林都督想做什么,我们哪有支持或者反对的余地,只是被动接受而已。我们议来议去,无非就是提前采取点预防措施,免得事到临头来不及反应而已。只是有一点需说明,林都督想通过借债或者调整税制解决财政困难,我打心眼里是支持的。”
三人正说着,忽然,接到了星拱楼的邀请,请三人至星拱楼一叙。三人大惊,手捏着邀请函,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沮丧……
第四百八十一章 借债风波(三)
洪齐云、张德胜和罗永浩乘坐四轮马车,在一帮奴仆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往星拱楼而去。[调教女王]当离星拱楼还有百余丈时,三人下车,将马车和奴仆留在原地,自己却望着星拱楼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