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
卡比丘 更新:2022-08-27 10:09 字数:4362
记得喻霁把他捡回去,说温常世是喻霁的保镖,还记得自己为喻霁解开了安全带,去转方向盘。
但不知道为什么。
见喻霁点点头,周亿又说:“医生说会慢慢恢复。”
喻霁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到了路口,喻霁才说:“没关系。”
他声音挺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没周亿想象里脸色大变,好像看到温常世活着就行了,别的也不强求。
周亿送走了喻霁,回了病房,看见温常世已经醒了,拿了周亿放在他床头的文件在看。周亿走过去,跟温常世简单说了文件内容,两人讨论了几句,温常世签了字。周亿合上文件,欲言又止看着温常世。
温常世抬眼看见了,面无表情地问周亿:“什么事?”
“你这样他落差太大,”周亿忍不住说,“至少给个过渡期吧。”
“不知道说什么,”温常世说,“跟小孩儿没什么好说的。”
门框突然被人礼貌地扣了一下,周亿回过头,温常世也转过脸去,看见喻霁站在门口。
“忘记拿手机了。”喻霁的表情微有些尴尬,但也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仿佛刚才听见周亿和温常世在聊的是别人一样。
温常世冷淡地点了点头,喻霁走进来,拿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走了。
第30章
回宜市之后,喻霁便不怎么睡得着觉,闭上眼就是温常世躲开他的样子。
比起第一次在海上见面时,温常世那天的态度已经够客气了。喻霁亲他的时候不知道他醒没醒着,要是醒着,也算是委屈温常世了。
喻霁和温常世在一块儿的时间不是很久,但两人一直生活在喻霁这栋别墅里。从底楼走到卧室,喻霁可以想起几十个不同样子的温常世。有笑的有皱眉的,都是喜欢喻霁的温常世。
被人喜欢、珍惜着的感觉很难错认,也很难忘记,像一条紧紧缠在喻霁脖子上的绳索,喻霁摸黑手抖着拿刀去割,绳子还没碰到,血先流了满手。
流血可能也是根本不想割断绳子的缘故,因为痛不要紧,痛比什么都没有好。
见完温常世第三天夜里,喻霁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抓着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周亿。
他问周亿:“我还能来看他吗?”
喻霁清楚自己不大受温常世欢迎,但还是想见见温常世。他没有办法不想见,如果有办法,喻霁早就把温常世也忘掉了,大家一拍两散,谁都不会放不下谁,何必没日没夜地烦恼。
第二天早上,喻霁收到周亿的回复,周亿说可以。喻霁拿着手机倒回床上,睡了二十四小时内的第一个短觉。
喻霁梦到从医院出来那天的事,一丝不差地再梦一遍,
下午四点多,喻霁到机场不远处和朱白露约定的地方,太阳光还是很大,朱白露坐在糖水店的阴影里等他,面前摆了两个碗和好几盘点心。
喻霁走过去,朱白露春光满面地敲敲桌子:“坐,我请你吃的,算是谢谢你给我男朋友买机票。”
“你太客气了。”喻霁拉开椅子坐下来,不见外地喝了一口蛋白鲜奶。
蛋白鲜奶很好吃,口味又甜又软,像谈恋爱一样,喻霁又低头吃了一口。
朱白露或许觉得跟喻霁已经是难兄难妹,便开始口无遮拦,她盯了喻霁一阵,张口就问喻霁:“你脸色好差啊,分手了吗?”
喻霁一口鲜奶呛到,咳了半分钟,见到朱白露还看着他,他就说:“没,他闹别扭。”
然后喻霁就醒了。
醒过来是中午十一点半,保洁来过了,现在家里楼上楼下、屋内屋外就他一个人。
喻霁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温常世是不是在跟他闹别扭呢,得出的结论是,应该不是。
没闹别扭,就是默认分手了。
喻霁白天没事做,又整夜整夜地失眠,去医院复查时,张韫之都被他吓到了,问他为什么瘦这么多。喻霁自己不肯说,张韫之直接问了周亿。
知晓了事情原委的晚上,张韫之就去了喻霁家,喻霁带着vr眼镜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张韫之走过去,摘了喻霁的眼镜,喻霁眼神还愣愣地,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你干嘛啊。”
“来找你吃饭。”张韫之拽着喻霁的手腕要拉他起来,喻霁给他拉了一下,眉头就皱起来了,手按住手臂受伤的地方,苦着脸喊疼。
张韫之立时松了手,喻霁眉毛拧得死紧,把卫衣的袖子拉起来看,结痂的口子上真的有少许开裂,纱布上好几处都血溢出来。
“痛死了。”喻霁不高兴地说。
张韫之犯了错,不好意思再多说,老老实实重新给喻霁换了纱布,才问喻霁:“你什么时候再去看温常世?”
“明天,”喻霁说了,又问张韫之,“我手臂的伤,以后会不会留疤?”
张韫之看着喻霁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便说:“应该不会太明显,缝合得挺好的。”
“那就是会留疤吧。”喻霁解读道,他侧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碰了碰纱布,张韫之帮着他小心把袖子拉下来。
“可以修复的,”张韫之说,“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整形医生。”
喻霁点点头,两人便又沉默了。
张韫之给喻霁带了些吃的,便推他去餐厅。喻霁本来话挺多,也挺能吃的,但这天张韫之给喻霁带了他最喜欢吃的翅煲,他才吃了几口就不动了。张韫之不太清楚喻霁和温常世之间究竟进展到什么关系,只知道他们肯定不止于朋友。
“小喻,”张韫之叫他名字,说,“你最近怎么话都不说了。”
喻霁看了张韫之一会儿,反问张韫之说:“很明显吗?”
张韫之点点头,问他:“你别一个人待在家里了。不如多来我医院,帮我做行程也可以。”看喻霁不说好不好,张韫之又劝他:“多跟人接触说说话,精神会好点。温常世救你的时候,肯定也不想看你这么愁眉苦脸。”
“是吗?” 喻霁很平淡地说,“我觉得温常世不会喜欢话太多的人吧,像小孩子一样。”
张韫之哽住了,半晌才说:“你考虑一下吧。”
逼着喻霁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一大半,张韫之又塞了喻霁一瓶助眠的药片,让喻霁每晚吃两片。
喻霁晚上吃了药,睡得是不错,第二天起来看了几个护工给他发的他外公的晒太阳视频,心情好了一些。
到了中午,朱白露开始催促喻霁快快去带她,好去茂市同她男友幽会。不知何故,朱家突然把九月出游的行程推迟了,说以后再议。喻霁一点都不想邵英禄一块儿出门,邵英禄秘书和喻霁说了,喻霁来得正好,懒得多问。
离喻霁上一次过来看温常世,又过了一周。
医院,热气蒸腾的室外,柏油路,小径,特殊护理楼都没有变。周亿今天开会去了,他事先知会过保镖,看见喻霁要放行,喻霁便顺利地进了病房。
房里就温常世一个人,半躺着看文件。温常世比上次精神了不少,头发又理过了,好像也胖了一点,见喻霁敲门进来,他点点头。
喻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椅上,看着温常世。
温常世翻完一份文件,把文件放到了一边,也看向喻霁,他问喻霁:“我为什么会救你?”
“我不知道,你自己不记得吗?”喻霁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暗暗想,因为你喜欢我吧,喜欢我喜欢得命也不要了。
“记得,”温常世眉毛皱起了一些,又说,“不过不清楚。”
喻霁没说话,温常世又问:“你是邵英禄的儿子?”
“嗯,”喻霁想想,说,“我和我爸来船上找过你的。”
温常世微微颔了颔首,说:“这我记得。”
两个人一问一答几句后,温常世好像又不想跟小孩说话了,伸手拿了另一份报告看,喻霁见他沉迷报告,静了两分钟,忽然开口:“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温常世没看喻霁,直接道:“说。”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喻霁问他。
这次温常世的视线终于从报告上移回了喻霁脸上,他说:“什么什么类型。”
“什么类型的人,”喻霁解释说,“高的矮的,清纯的妖艳的,还是都不讲究?”
“不知道。”温常世似乎觉得小孩儿话题无聊透顶,又把视线挪了回去。
沉默降临五分钟后,喻霁再次开始锲而不舍地找话题:“你这几天还有哪里很痛吗?”
温常世有点不耐烦,不知道喻霁还在他病房里干什么,他抬眼本想讽刺喻霁博彩管理毕业就不要操临床医学的心,看到喻霁眼睛睁得很大在看自己,最后还是对喻霁说:“还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喻霁又说。
温常世没同情心,很少觉得谁可怜,但这天喻霁看着确实有点可怜。温常世冥冥中有种感觉,说多了喻霁会躺在沙发上哭,就又看了几眼报告,说:“九月中。”
喻霁“哦”了一声,又问:“怎么还要这么久。”
不知道,去问医生。温常世这么想,没有说。
他对喻霁印象不深,对喻霁那个油腻的老爸倒是印象很深,话多手脚还不干净,温常世想到便心生厌烦。
喻霁不知像谁,没有那么讨厌,眼睛又很大,没哭嘴唇就很红,让人想说句重话都不容易,怕说太多,小孩儿一不留神就哭了。
喻霁又坐了二十分钟,在温常世准备送客前就走了。
走之前喻霁挪到温常世身边,问他:“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好吗?”
温常世又翻了一页报告,抬头看喻霁还等着,就说:“随你。”
喻霁和朱白露准备在茂市住一晚,但朱白露并不会跟喻霁住。喻霁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好几遍温常世跟他那寥寥几句对话,才安心地吃了助眠药。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喻霁每隔一周会借着和朱白露约会的名头,去看温常世一次。温常世不知是不是被周亿劝过了,对喻霁还算客气,但绝不会去碰喻霁,也不能接受喻霁靠的太近。
喻霁去探望温常世,一开始也就是硬着头皮干坐,看温常世工作,来来去去只有几个话题,问温常世恢复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喻霁话太多,温常世脸色会不好看,但他没对喻霁说过太伤人的话,最多是不搭理。
后来喻霁脸皮厚起来了,把这辈子能做的讨好人的事都做完了。他发觉温常世听自己的吹捧会比较得意,每次去都会夸温常世很久,温常世见到喻霁脸色也不再像最早时那么冷淡。
八月中旬的时候,喻霁感冒了,怕传染温常世,七八天没去茂市,每天被见男友心切的朱白露打电话催着吃药。
连周亿都来电话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茂市,喻霁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病了,等病好了来,周亿顿了顿,让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前,喻霁好像听见周亿在那头在低声对人说什么,但具体的喻霁全没听清,便也没多在意。
第31章
喻霁再去看温常世是八月底。
他的流感差不多痊愈了,天气热得很,但喻霁依然怕自己会散播病菌,又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手臂上的疤,所以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又穿了长袖t恤,想远远看温常世几眼就走,不靠太近。
喻霁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病房,护工在房里整理东西,她告诉喻霁,温常世在导向治疗室里复健。喻霁按照护工的指路上楼,转过楼梯就听到温常世在骂人。
走到门口,骂声停了,喻霁推开治疗室的门,一眼就瞧见满脸无奈站在角落的周亿。
不远处的温常世背朝着门口,自己扶住了仪器在走,后头还跟着几个护士和护工,大概都被温常世骂过一顿,全畏畏缩缩,不敢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