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江南消息
作者:仇若涵      更新:2022-08-27 04:24      字数:4128
  (九十一)
  江东王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陶然儿。烛光下,她微微合着大眼,黑亮浓密的秀发凌乱地铺在白色的枕头上。
  她的脸色比床上的枕头还要白。
  想着陶然儿今天差点死了,江东王心有余悸。他对手下吩咐道:“一会叫禁林军重军把守立春宫,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许放进来!”
  手下应着诺退去。
  江东王挥退了立春宫的宫女和太监,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陶然儿和江东王两个人。
  陶然儿知道江东王坐在床沿看着她,她不想与他面对面,因此假装睡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诸葛村长死了,巧姐崩溃发狂,叫宫女刺杀她,才有了今天的血光之灾。
  诸葛村长死了,这句话仿佛山谷间的回声,一直在她的头脑里不停地回响着。
  诸葛村长怎么死了?
  陶然儿内心十分不安,只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也许,她幽禁在江东皇宫的日子要结束了,那么,到底是好事情发生了,还是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呢。
  江东王也心神不定,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李信志的一个重臣自杀死掉,让巧妃失狂失控?
  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陶然儿搁在被面上的一只手。一颗心如同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陶然儿睁开眼睛,江东王正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陶然儿觉得有些事情今天必须挑明,不能再这样误会下去了,也许,告别的时刻到了,她看向江东王,对他说道:“王爷,承蒙你厚爱,但是我今天有句话必须要告诉你。”
  江东王苦笑了一下,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陶然儿对他说道:“我一直只喜欢李信志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江东王只觉得胸口似被人捅了一刀,这样的痛苦,无法用笔墨形容。
  陶然儿看着他的手,从他的手心慢慢地缩回自己的手,放进被子里面,她对他轻轻说道:“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信志,再也装不下其它人,所以,不管你对我多么好,付出多少,我在这江东后宫,永远只是种灵芝的一个农妇,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妃子,既使你用强,我的心也不会在这里。”
  江东王苦笑,只觉得嘴腔像黄莲水化开。
  他都知道这些是真话,但是他不想听。真话要是残酷得像一把刀,会让人伤痕累累。
  陶然儿对孙赫武说道:“我来江东之前,我与信志有婚约,如果我没来江东,我与他都结婚了,也许我与他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江东王点点头,慢吞吞地说道:“本王知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多说了。”他站了起来,内心难过到想哭,陶然儿好残酷,她今天为什么要说出些真实的他不想听的话来!
  陶然儿对他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再误会下去。”她在心里说道,对不起,我因为无可奈何,之前利用了你。
  江东王对她吐字艰难地回道:“我没有误会,我明白自己的心,陶然儿,虽然你现在心里仍然放不下李信志,但是假以时日,你终会明白,本王虽然面相丑陋,但论到谋略和武勇,本王远胜过李信志,我才是你的终生依靠!“他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前朝,刚在书房落座,属下就来报告了,他叫他们进来,属下告诉他:“皇上,王将军已经打探到了江南的消息。”
  哦?江东王震了震,立马说道:“快叫他进来。”
  威风凛凛的王大将军大步走了进来。
  江东王对他问道:“江南有什么消息?”
  李将军对他拱了拱手,面色沉郁地说道:“皇上,是坏消息。”
  江东王心中一沉,知道大事不好了,这几个月,他沉浸在与陶然儿琴棋书画的温柔乡里,外面的世界恐怕已经天翻地覆。
  李将军对他说道:“江南大批量地种植灵芝成功,江南现在已经是天下最富有的国家。”
  江东王听到这里,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李信志不是没有种灵芝吗,他一直在寻找女神农。”
  怎么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赫武的内心像压了一张铅门般沉重。
  李将军点点头,沉重地说道:“是,他没有种灵芝,但是他的手下,他家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自动地推广灵芝在全国范围内种植,而且种植成功,并且将收获的灵芝全部卖了出去,从外面给江南运回了金山银山。”
  是吗?江东王听到这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头狂跳,江南再也不是那个贫穷弱小的国家了?
  李将军继续说道:“而且,江南王一直很得民心,他先前每年都亲自种植粮食,并且把收获的粮食分封给自己领地的子民,所以很多人归顺他,现在江东的百姓,江北的百姓,还有西部的人口,全部如同潮水般流向江南,江南也不设门禁,愿做江南百姓的他们全部欢迎,所以江南现在成了天下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他们有钱,也不怕养不起那么多百姓,李信志又在各大城池全部不设门限,不征重税,因此商贾云集,城市十分地繁华,总之,现在江南国十分地富有,人数十分地多,李信志在此基础上开始征军,现在他拥有了天下数量最大的军队,他已经挥军北上要进京了!”
  什么?如同头顶响了一个又一个焦雷,听到这个消息,江东王手心出汗,眼前发黑,他额头上青筋爆起。
  李信志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开始进京了!对于他们江东孙家来说,进京一直是他们孙家三代人的梦想,到了他这一代,他想进京,却仍旧只是一个梦,没想到,李信志居然先于他进京了!
  世界真是变化大快了。
  孙赫武变得不安和愧疚,他现在终于相信,那些大臣们说的红颜祸水的话,母后拼命要杀死陶然儿,也变得可以理解。
  温柔乡的确是可怕的陷阱,它可以让男儿的雄心壮志消失得干干净净。
  张将军慢腾腾地说道:“圣上,李信志一旦进京成功,那么统一天下,南面称帝指日可待,到时候,我们江东除了归顺于他,没有别的选择—”
  “大胆!“孙赫武用大手猛拍桌子,他江东怎可落到如此田步!
  张将军静静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孙赫武,对他慢慢地说道:“圣上,朝臣们都在前朝们等着你,他们也听到了江南要进京的消息。”
  听到这里,江东王只觉得一颗心像灌满了铅一般沉重,他点点头,缓缓地向前朝走去。
  他自然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朝臣们的狂风暴雨的指责。
  他也自然明白朝臣们的心,他想着自己这一次,估计是无论如何保护不了陶然儿了,他与陶然儿曾经琴棋书画的美好岁月,因为江南进京的事,不得不画上一个句号了!
  江东王脚步沉重地坐到了朝堂之上。
  底下是朝臣们在议论纷纷,如同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嗡,谈论的无非是江南李信志进京的事情。
  不知道讨论了多久,朝堂突然安静下来,江东王愣了愣,抬起头,才发现所有的朝臣都在看着他。
  他不由寒毛直竖,只觉得后背生凉,一个老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对他生硬地说道:“主公,江南已经通过种植灵芝收获了大笔的财富,如今已成为天下第一富国,李信志进京了!”
  江东王点点头,颓唐地说道:“这件事本王知道了。”
  然而,他说完之下,所有的大臣都看着他,四周安静得他连自己的心跳起都能听到。
  江东王握紧了拳头,身体僵硬如同水泥,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果然,那个大臣看到他装糊涂,只好继续严逮无比地说道:“主公,朝臣们的意思是,江南已经成为天下富国了,我们已经错失了机会,没有必要再种灵芝了,拾人牙慧的事情就不用干了。”
  江东王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他想起陶然儿还在床上养伤,这些该死的臣子就已经将剑全部指向她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一个女人,本王天天这样勤于政事,难道宠爱一个女人也不行吗?你们为什么要咄咄逼人地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本王难道不能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吗?!
  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作帝君又有何意义?
  江东王内心充满了挫折感和伤心,他心想他一定要保护好陶然儿!
  因此,他嘿嘿笑了两声,对臣子们说道:“各位爱聊说得十分在理,本王也很是认可,所以本王决定,不再让女神农种灵芝了,她现在帮本王在研发一种水稻,既能抗病虫害,又能结很多稻谷,本王要她不再种植灵芝,一心一意搞水稻开发吧。”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句“主公!”朝臣们全部跪下,黑压压的一大片。
  江东王汗都下来了。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汗,老臣继续说道:“主公,研究水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江东并不少粮食,再说,她的水稻也不定是为您研发的——”
  “大胆!”江东王用手拍桌子,因为极度的愤怒,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这些老臣,仗着自己岁数己高,说话毫无顾忌,他自然知道陶然儿的灵芝不是为他种植的,但是水稻,从一颗谷种开始,他们就是一起的。
  他们在侮辱他的感情和智商!
  老臣却并不畏惧,对江东王慢条斯理地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趁着李信志进京的时候,我们自己扩充军备,迅速强大起来,所以,陶然儿这个女人,必须死,只有她死了,主公您,才会一心一意地为国事操心,江东才不会灭亡!”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金石声,十分坚定。
  江东王听得面色苍白,他睁着大眼看着那一群朝臣,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居然要陶然儿死!
  这一次,他真的保不住陶然儿了!
  他努力平静自己,对他们慢慢说道:“本王这几个月,确实和往前有些变化,这样吧,为了让你们放心,本王从今天起,不再踏足立春宫半步,我天天都去秋场操练,扩充军备,准备大战,哼,李信志进京,有王操在等着他呢,哪有那么容易,等到他进京失败,我再北上进京,到时候李家与王家两败俱伤,本王坐伤渔利,岂不美哉,哈哈哈——”
  朝臣们目瞪口呆
  江东王站了起来,大手一挥,对他们说道:“就这样办吧,本王已经决定下来了,你们也放心吧。”他心里无比难过地想,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去立春宫见陶然儿,真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
  然而,刚才的将军却站了起来,对江东王说道:“主公,这样不够,你为什么舍不得一个女人?天下那么大,女人那么多,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放不下她,你这样做,会傻朝臣们的心!”
  江东王听到这里,额头青筋爆起,想起自己一再让步,他们却步步紧逼。
  他对他们说道:“你们忘了,江南之所以成为天下最富有的国家,如今有进京的实力,全部都是因为女神农,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女人人,你们要却本王杀了她?!本王坚决不答应!”
  他气呼呼地走出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