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作者:
咸鱼卖花 更新:2022-08-27 02:22 字数:5267
贺楼明直接笑出声来,你还挺会活学活用的。过往走的那些世界好像植入到他们记忆深处,平时也不用刻意去想,但在某些时刻两人可以直接说出来,而后相视一笑。
这其实挺好的,就感觉是你说什么另一个人都懂,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彼此间带着有了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片树林前,参天古树郁郁葱葱地生长着,里面光线有些暗,看起来有种神秘感。
贺楼明转头看向清远,要不去里面看看?以两人目前的修为,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
清远点点头,两人一同踏进了树林。
林中很平静,就是偶尔有一只野兽窜出来,老虎大小,嘴边有些血迹,张开嘴时可以看到猩红的舌头,伴着低吼声能给人造成震慑感。
紧接着就有人影出现,十二三岁的孩子,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有点木然,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瞧着被吓得够呛。
于此同时,天衍宗的众人注意着水幕里的景象。
硕大的水幕上,分成了好多个小幕帘,每个上面都是不同的场景,有在森林里的,有在沙漠中的,还有在大街上的。
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里面显现出来的孩子不过十来岁大,有男有女,都是从凡间挑选出来的苗子。
宗主笑呵呵道,今年的这些孩子根骨都不错,我看了几个捂性也很好的,诸位若是有想招收的,可是要早些下手啊。
这是修真界的一次盛会,有头有脸的宗门都来了,各方势力云集一起,热热闹闹的。
有一女仙笑盈盈地开口,我方才见了一个小姑娘,瞧着挺有灵气的模样,我还想再看看。
她开口之后,自然没人说什么,这位女仙轻挥衣袖,水幕上就变了一番样子。
硕大的水幕上,只有小姑娘一个,她像是走到了森林里,手里捡着木材握着,小脸上满是警惕。
既是历练,自然是有危险,就这林中专门让人投放了一些野兽,目的就是为了看这些小孩遇到危险的反应能力。
眼见着一只野兽冲出来,小姑娘东躲西藏的,还尝试爬了树,但最后被野兽发现,吓地呆立当场,连喊声都发不出来。
天衍宗的一众人看着看着,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玄机诧异道,清清远?
此时清远和贺楼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楼明看见出现的小女孩,再看看一旁的野兽,这是怎么了,你谁家的小孩?
他完全没有想到历练上去,自己当年拜在清远门下时只是行了礼,然后跟着他来到出云峰,秦沉也是清远直接从凡间带回来的,又这么多年过去了,谁想到天衍宗现在收徒这么麻烦。
小姑娘已经被方才的野兽吓懵了,好大一会才回神过来,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浑身发抖地流泪。
清远看了几眼,默默地拿出一方丝帕,正想去递给小孩时被贺楼明一把夺去,他装好后拿出自己的丝帕递给小姑娘,淡淡开口,给,擦擦。
这倒不是故意的,他这人一向这样,除了对清远好声好气一点,旁人都是一副漠然不在乎的态度。
小姑娘抽抽噎噎望他一眼,伸手接住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几下,那只野兽已经离开了,像是一直紧绷的神经徒然一松,后怕便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眼前出现两个人时她都不会哭,就可能有些庆幸,但一看到人影,再加上在森林中绕路的无助感显露出来,她只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眼睛通红,泪水一颗一颗地滚落出来,沾上空气里的尘埃再重重地砸到地上。
清远温声道,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他语调带着一股柔和,静静的,像是潺潺流动的水,让人听了好受许多。
小姑娘也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说。
贺楼明耐心耗尽,拉着清远的手就想走,走吧,我们再去前面转转。清远说想出来逛逛的,他不想被耽搁在这。
清远捏了捏他的手,再等等吧。感觉哭得挺惨的。
那么小的一小孩,独自在林中流泪,她哭得眼眶红红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缄默着流着眼泪。
哭得很像一个人。
贺楼明目光顿了顿,再转头瞧了小姑娘几眼,发现小孩长的挺好看的,再看看年龄,嗯,凡间女子这个时候是可以定亲的。
他立刻就有些不爽了。
贺楼明这人心眼小,奇小无比,哪怕走过了很多小世界,知道清远不可能爱上别人,也依然觉得不爽。
他睨了一眼,带着些酸意,你就看着她哭,要不我也给你哭哭看。清远看别人哭,不高兴,宁愿自己哭也想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这么神奇的脑回路清远竟然秒懂了,他伸手摸了一下某人光滑的脸颊,别,你可千万别哭。
贺楼明瞧着还有些不满意,压低了声音道,那你亲我一下。他伸手点了点脸颊,就在这个地方亲,左右两边都要。
两人在这嘀嘀咕咕地说着,水幕外的一众人看着,两人姿态亲昵,虽然听不见说了些什么但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神奇的氛围,就好像旁人没法融入。
天衍宗宗主觉得有些尴尬,有心想关了水幕可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两个只是牵了一下手,如果关了水幕好像就显得有点迂腐,人家正经的道侣又没做出格的事,就牵一下手怎么了。
于是,这水幕外的人都脸色很正经地看着,他们面色淡然,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周围,发现大家都神态平静,盯着水幕的神色与看花草云月的眼光没什么不同。
玄机手中的杯子何时滚落在地都没有注意到,不是,好端端地一场收徒的赛事怎么就成了这两人的独播了?要硬说独播也不准确,女仙看上的小姑娘还在一旁蹲着。
他悄咪咪地扫了眼周围,在座的各位目光清明,眼神都集中到水幕上,玄机甚至还听到几声夸赞。
他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便学着众人的样子将目光投到水幕上,嗯,他也在看小姑娘的表现。
清远听见了自家道侣要亲亲的话语,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小姑娘,不太好吧。这里还有一个人。
贺楼明默默盯着他,清远一向不是什么高调的人,平时在外面也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如今当着别人亲他似乎真有些难为他了。
他凑过去出主意,她现在低头蹲着,你转过来背对着,就很快速地亲一口没人能看见的。
清远觉得他说地有道理,与贺楼明转过身去,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上一吻,两边各一个,亲的飞快,作贼似的。
贺楼明摸着脸也飞快地亲了他一口,声音还挺响的,好在小姑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注意这些。
清远贺楼明两人待着离小孩不远的地方,既不让她尴尬也不让她害怕,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小姑娘自己休整好了,朝两人方向鞠躬然后走了。
清远说,走吧,我们再往里面走走。林子很大,有意思的东西还挺多的。他又想起贺楼明亲他那一下,摸着脸教育道,以后不能亲这么响了,让小孩看见多不好。
贺楼明觉得无所谓,却还是道,你放心吧,没人看见的。
两人向着树林里面走去,丝毫不知道水幕前的众人心情有多亢奋,嗯,毕竟方才那一声挺响的。
也就能记上一二百年吧。
玄机已经瘫在了椅上,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他还以为这两人貌合神离,自己还明里暗里地说过贺楼明几次。
害,恨不得现在就去历练。
作者有话要说: 贺楼明:没人看见。
清远;嗯,没人看见。
整个修真界:嗨呀!啊啊啊啊。
他俩故事结束了,最后一章番外是别人的。
第91章 木樨番外
星际3023年,一场热搜席卷了整个星网,百余年前在羽星上空失踪的飞船在茫茫宇宙中重新发出了微弱的信号,像是黑暗里一豆的亮光燃起,发出的光泽温暖明亮。
几天之后,飞船平稳降落,它仍是降落在羽星之中,就像以往无数次那般,不同的是,这场旅行整整延迟了一百零八年。
飞船上的乘客在踏出舱门的那一刻,已经知道时光掠去了,他们被带进研究所中,在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重新踏进了这个世界之中。
出门的那一刻,像是被褪了皮毛的幼兽,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惶恐和茫然,慢慢地融入街道。
有家人来接的,但大多数都是小辈,他们只从照片视频中见过这长者,嗯,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的长者。
热搜霸占了几天,慢慢地就失去了活力,这宇宙中一切在快速变化着,大家都匆匆忙忙,归来就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白浮走在街上,他算是比较镇定的那个,面容俊秀,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像是月牙。
手上的光脑还有电,屏幕上还是一封发送出去的消息,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爱你。
白浮手指触上屏幕,挺俗套的,他感觉自己在几分钟之前才发送了这个消息。
他笑,只是勾起了唇,像是做了一个经常性的动作,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手指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有声音传来,滴滴的几声轻响,然后就一直持续了很久,没有人接。
白浮也不在意,没人应就继续拨,如此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回,那边终于接通了。
没有声音,沉默地像是在漆黑的海底。
白浮笑,像是以往那般不正经地开口,木樨,我来羽星了,快点来接我。
颐指气使,带着被偏爱的底气,像是好多年前那样,千里迢迢地看恋人,然后扑进怀里,得意地问:想不想我?
那边仍是没有人开口,白浮继续道,你快点啊,我想吃鱼肉饭,还有鲁鲁兽的肉,还要喝红茶。
说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最后像是满足了,冲着光脑亲了一口,一会见。
光脑屏幕暗了下来,倒映住青年一张面容,脸上带着笑容,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像是被浓雾遮住,哀哀的,透不进任何光亮。
他等了一会,一艘飞船降下,里面的人很年轻,西装革履的,恭敬地看着白浮,您好,我是木先生派来接您的。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有礼貌。
白浮也不客气,直接踏进了飞船之中,坐下后就有人推着小桌子,上面满满当当地排放了他方才点名要的吃的,分门别类地放好,香味扑面而来。
他吃了一些,等吃的七八分饱的时候,飞船停了下来。
在一片庄园门口停下,里面种着草坪,一栋三层的小洋楼亮着灯,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奢侈的浪费了好多面积。
推门而进,里面装修温馨细致,白浮还觉得很熟悉,想了想才拍了拍脑袋,这里面设计就是他曾经和木樨住的小窝,当时计划着以后买大点的房子,还要有浴室书房玻璃花房,要有一个大浴缸,能进去游泳的那种。
嗨呀,一切都如愿了。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家用机器人,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主人好,白浮应下,还伸手捏了捏它的仿真皮肤,自言自语道,科技进步好快啊,你越来越像真的了。
他满屋子乱窜,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的走,从一楼到三楼看了个遍,都没有木樨的身影。
于是白浮也不找了,自己去泡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睡下。
一连几天,他都十分平静,白日里吃吃喝喝,晚上泡澡看星星,拿着光脑玩新出的游戏,输了还骂骂咧咧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众人都以为这位新主人安分下来后,某天晚上他自己爬上三楼,赤着脚站在屋檐上,手握成喇叭状放到唇边,用力地喊,木樨
你出来啊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放到居民楼能直接报警告扰民的那种。
喊了几声后没把人喊出来,反倒是那天接他的男人出来了,一额头的汗,白先生,您赶紧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白浮站地累了,一屁股坐到屋檐上,晃着小腿道,你让他出来,要不我就从这跳下去。
说着,他当真往前挪了挪,作势要跳。
从暗处有一身影显现出来,面容苍老,原本一头黑发已经成了满头银色,他坐着轮椅,十分平静地看着他。
白浮冲他笑着挥了挥手,得意的眼睛都眯起来,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木樨啊,你想不想我啊?
他笑起来眼睛像是月牙,带着狡黠,像是一个骗了乌鸦肉的狐狸,你明知道摇着尾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想揉揉他脑袋。
可是不行,木樨手指动了动,时光已经在他身上刻下深刻的烙印,带着满身疤痕,他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他们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容颜依旧,中间隔着百年的时光。
木樨面容平静,手指却紧了紧,他轻轻道,不想。
白浮撇撇嘴,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那怎么办,我好想你啊,想来这里看看你。
木樨垂下了眼,你不该来的。
白浮直接就笑出声来,他眼泪都笑了出来,而后伸手抹去,我都来了,你还能把我赶走?
指间那些透明的液体是温热的,却像是灼热的火,烫的人心中发疼。
软刀子戳肉,一点儿也不致命,就是疼,能疼一辈子的那种疼。
你要是真赶我走,或者是又躲起来不见我,我就闹腾,搅得你不安宁。白浮笑着说,我看看你会不会不管我。
他经常笑,以前笑,现在也是如此。
小无赖小流氓似的,白生了一副好样貌。
白浮就在这里住下了,院中的树每年开花,香香的,第五年的时候,花不开了。
床上躺着的人太老了,形容枯瘦,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白浮还是那副样子,年轻好看,到了现在,也是勾着唇,就是眼眶微红,看起来挺滑稽的。
他说,木樨啊,你这人说话还挺算话的,还真没赶我走。
他说,咱俩太不容易了,被减去了一段时间,哎呀,真闹心。
他弯着唇笑地吊儿郎当的,木樨啊,我这几年就靠你养着,什么都不会,差不多算是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