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作者:西子绪      更新:2022-08-27 02:14      字数:4224
  天亮之后,昨夜的恐怖气息消散了不少。
  林秋石顺着二楼走廊正欲往下,却听到三楼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他本不打算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哀嚎,这哀嚎悲痛欲绝,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悲惨的事。
  林秋石稍作犹豫,还是转身去了三楼的楼梯想去看看楼上出了什么事。
  这里楼是木制结构,楼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响,有的地方还会颤动一下,仿佛快要承受不住人体的重量。
  林秋石到了三楼,看见了好几个人站在走廊上。但吸引住他注意力的,却是空气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太浓了,刺的人鼻腔生疼,林秋石生出些许不妙的感觉,他移动着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几人身后。
  “我就知道。”昨天接林秋石他们来的高大男人熊漆声音低沉的和人讨论着什么,“昨天果然出事了……”
  小柯也在说话,她道:“我也觉得,本以为是……”她说到这儿,转身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后的林秋石,“算了。”
  林秋石心想你这话什么意思,本以为是谁,难道本以为是我和阮白洁么?他抬眸,看到了小柯身后的一扇门。
  门半掩着,地板上淌着一地的鲜血,因为天气太冷,鲜血已经凝固了。但依旧能看出血量非常大。
  “出什么事了?”林秋石问。
  “死人了。”熊漆的语气很平淡。
  林秋石:“……死人了?”如果是昨天,他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为什么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用常识解释的世界。
  “嗯。”熊漆说。
  林秋石换了个角度,朝着门内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两具尸体凌乱的摆放在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程度,已经完全认不出原型。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两具没了皮的肉块。血液顺着屋内的地板一路往外淌,从地板到墙壁,整个三楼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林秋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捂着嘴转身,小柯倒是很善解人意的道了句:“旁边屋子里有厕所。”
  林秋石赶紧冲进厕所一顿乱吐。
  等着他吐完出来,小柯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吐呢。”
  林秋石:“啊?”
  小柯淡淡道:“你和阮白洁已经是素质很好的新人了,一般新人第一扇门的状态都会特别差,存活率能有个20%吧。”
  林秋石:“……”
  小柯说:“走,下去吃早饭吧。”
  林秋石道:“那不管那两具尸体?”
  小柯闻言表情十分奇怪:“你想怎么管?”
  林秋石无话可说。他正跟着人往下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等等,我在二楼的时候听到三楼有女人在哭……”他环顾四周,确定他们几人里就小柯一个姑娘,看她冷静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嚎啕大哭的人。
  “女人在哭?”小柯道,“我们都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林秋石:“……好吧。”
  一楼的早饭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放在桌子上。做饭的人据说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林秋石吃了早饭之后,跟他们借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又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事。
  “我们村啥事儿也没有哩。”村民似乎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每年冬天的时候会来几个旅游的。”
  林秋石:“哦……平时你们的生活用品怎么办呢?”
  村民道:“去山外买,虽然山路不好走,但是总要想办法的嘛。不过只要一下雪,就没法儿出去啦,山路被封死了,整个冬天都只能待在这儿。”
  林秋石想了想,忽的问了句:“你们村里的井都是打在院子中央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在他提出井这个字的时候,村民的表情似乎变得紧张了许多,但并没有给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对,然后转身走了。
  林秋石想了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便决定先把衣服送给阮白洁,再说其他的。
  他进屋子时,阮白洁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了,轻轻的哼了声:“你好慢哦。”
  林秋石把借来的衣服递到床上:“起来吧,一楼有早饭。”
  阮白洁嗯了声。
  林秋石说:“我出去等你。”
  “等等。”阮白洁突然叫道,“你头顶上是什么?”
  “什么?”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白洁冲着他招了招手,林秋石便靠近了她。
  “全是红色的……”阮白洁伸手在林秋石脑袋上一摸,随后将掌心翻转过来,“这什么东西?”
  林秋石一看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就感觉不妙,因为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很像是被冻硬的血液。
  “我去看看。”林秋石赶紧进了厕所,果然如阮白洁所言,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上全是一些碎碎的冰渣,这些冰渣是暗红色,藏匿在头发里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头上的。
  “卧槽。”林秋石低低骂了句,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这不擦还好,越擦越触目惊心,一张热毛巾几乎都被染红了,他头发还没擦干净。
  换了身厚衣服的阮白洁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说:“还好这玩意儿不是绿色的。”
  林秋石:“……你见过绿色的血?”
  阮白洁道:“这是血啊?”
  林秋石叹气,简单的把三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他说到死人了的时候,阮白洁又柔柔弱弱的哭了起来,说林哥,我好害怕,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到底是个漂亮姑娘,哭的这么惨,让人心有不忍。
  林秋石上前安慰,阮白洁准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句:“林哥,你多高啊。”
  林秋石:“……一米八。”
  “哦。”阮白洁道,“比我还矮呢。”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林秋石转身一边清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这些血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最后他有了一个很惊悚的想法……不会是三楼的天花板上……滴下来的吧?
  “我想去三楼看看。”林秋石说,“你先去一楼吃饭吧。”
  “一个人去吗?”阮白洁道,“我们一起吧。”
  “你不害怕?”林秋石狐疑道,阮白洁刚才可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阮白洁撩了撩耳畔的青丝,很温柔的笑了,“你在,我怕什么呢。”
  林秋石心想也对啊,毕竟从昨晚来看你跑的可比我快。
  于是两人顺着走廊又去了三楼。
  依旧满地鲜血,依旧是那没有收拾的尸体,不过这一次林秋石的注意力放到了天花板上,他抬起头,果不其然在天花板上也看到了血液的痕迹,只是这痕迹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黏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过去的样子。大约是时间久了,天花板上的血迹同样被冻结,但依稀可见滴落在地上的血渍。
  林秋石看的头皮发麻,他真的不愿意去思考他第一次出现在三楼的时候,天花板上到底挂了个什么东西……而且从头到尾他们都还没发现。
  阮白洁抬头看了天花板好久。
  林秋石问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天花板啊。”阮白洁说,“不然能看到了啥,看到了星空和梦想?”
  林秋石:“……”
  她胆子也是真的大,看完天花板之后还去围观了一下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兴奋。
  直到林秋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吗?”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很配合的开始嘤嘤嘤。
  林秋石:“……别嘤嘤嘤了,你还吃不吃早饭?”
  “吃吃吃。”阮白洁,“我也饿了。”
  两人这才下楼,看见众人已经吃完早饭,似乎就在等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熊漆道,“就等你们了。”
  阮白洁面对众人的目视,一点也不紧张,身姿轻盈的坐到了桌子旁边,端起碗就要吃早饭。
  林秋石没有阮白洁那么厚的脸皮,把他头发上的血迹说了一下,还说在三楼的天花板上也看到了某些奇怪的痕迹。
  众人听完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看,更有人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他们正在讨论昨晚死去的人和那些怪异的痕迹,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厚棉袄,手里提着盏油灯,慢慢吞吞的走进了大厅。
  “你好。”男人开口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你们就是我请来帮忙的人吧?”
  他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天冷了,我们村想造口棺材为来年做准备。”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就托你们给木匠帮帮忙了。”
  没人回答村长的话,村长似乎也不准备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他说完话,咳嗽了几声,便又提起了那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朝着屋外走去。外面的雪虽然停了,可风还在继续刮着。呜呜的风声砸在门板上树梢上,乍一听去,好似人类的哀嚎。
  “开始了。”熊漆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话语落下,屋外就刮起一阵大风,将半掩着的门吹的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咔擦一声,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门竟是被直接砸成了几块。
  屋中众人一片寂静,最后还是熊漆先开了口:“应该就是造棺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屋子里却是有嚎哭声响起,林秋石扭头一看,却是看到是一个团队里的男人情绪崩溃了,“居然是这种难度的世界——我们怎么可能活下去,谁会造棺材,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
  熊漆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神色之间毫无动容。
  情绪崩溃的男人咆哮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进来就是十三个人,第一天就死了两个……这种难度,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好了!”熊漆不耐烦道,“你哭就不用死了?闹什么情绪,你以为自己是新人呢,看看人家新人的素质!”
  这话导致林秋石莫名其妙的被那男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心想原来心理素质太好也是自己的错么。
  不过那男人心态崩掉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异于正常世界的异度空间,各种恐怖的预兆,很难让人保持平静。
  “先讨论一下到底要怎么做吧。”熊漆说,“村长说要造棺材,那钥匙肯定就是这个。”
  林秋石道:“打扰一下,什么叫做钥匙?”
  熊漆瞅了他一眼:“就是用来开门的东西,我们进来之后需要根据里面人物提供的线索,找到出去的那把钥匙,然后再找到一扇铁门就能离开这里。”
  林秋石道:“有时间限制吗?”
  熊漆冷笑:“当然是在人死光之前。”
  原来如此,林秋石心下稍安,至少是有办法出去的,他其实最害怕的是那种无解的恐怖。逃不掉甩不脱,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线索是棺材。”熊漆看了下外面的天气,“我们先去找村里做木工活的人,问问情况。”